烛台的星火跳跃,身后门有动响传来。
鲁文清侧身,低首拱手:“卑职见过啇王。”
已重新换过来的新鞋子出现在鲁文清的眼皮底下,只闻俊美男人勾唇讽道:“鲁大人何须与本王见外,平常时本王对你鲁文清很苛刻?”
走到他身边的人一侧眸,比鲁文清的冷眸子更瘆人。
“王爷这次出现在河洲城实在不妥,那艘船……”
“你在探本王的口风?还是姓秦的意思?”楚啇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烛火,对于灼赡行为一点也不以为意,“你在皇兄那里玩的花样,放在本王这里可就不合适了。”
意味阴晦的话让鲁文清浑身一僵。
“这么晚过来,不是让本王与这些废话吧,”楚啇突然放过了他。
“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鲁文清抬起俊冷如霜的眸,深深的盯着楚啇。
楚啇笑了笑,令得这满室都失了颜色。
即使是沉稳如鲁文清,也被这颜色晃了一下。
“本王也确实是在有意放那端木家一马,还顺手推了一把。能在楚禹心头扎一根拔不掉的刺,本王就觉得爽气。这个理由,鲁大人觉得可够。”
鲁文清深邃的眼盯着楚啇半晌,低头,“卑职自是信王爷的,文清打扰了。”
转身那瞬间,身后传来楚啇的声音,“鲁文清,你既然站在本王的这边,可不能有二心。本王虽不掌皇权,却也不喜欢受人背叛的滋味。”
大手一捏,道:“皇上那里王爷放心,我鲁文清识得清自己的本份,将来有一不叫王爷为难就是。”
邪肆凛冽的眸子微眯,“你没对准对方的心脏射。”
鲁文清身形一僵,不作停留急步离开,脚步声很快就被外面的雨声吹散。
在射击的那个瞬间,鲁文清那支箭偏了几分,这样的失误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
而那瞬,却发生了。
他俊眉一挑。
“鲁文清啊鲁文清,难道你竟对端木樽月藏有私情吗。”
如果是这样,未免太过道貌岸然了。
楚啇微眯起美眸,突想起方才抱在怀里的那个哑巴。
也不知这哑吧如何了。
慕惊鸿被发现时,是在桃花庄的屋檐下。
经过大半夜的抢救,脸惨白无血的人终于是稳了呼吸。
只是。
要抽开那块有红迹的锦布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
在那之前,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慕惊鸿的模样,叫人看了打从心底里发寒。
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他们这些人都难逃其责,特别是花家。
花未泠不敢有一丝懈怠,当时就给皇城快马加鞭送消息。
晨时。
慕惊鸿在一阵摇晃中幽幽转醒,几个丫鬟喜极而泣。
“姐,可把您盼醒了!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姐先让奴婢拿走这破布,”碧萝伸手扯了扯慕惊鸿一直紧握的锦布。
幽幽目光落在手里的东西上,慕惊鸿就是一阵急咳,喉头腥甜,几欲要咳出血来。
几个丫鬟大喊着停车,彼时雨势已降。
慕惊鸿撑着虚弱无力的身子,透过车帘看到在返城的路口。
想起昨日那幕,血涌出唇瓣。
脸煞白如纸。
这是山根本了啊。
“大夫,大夫……快来瞧瞧我家姐。”
不敢再行车,只能折中在中途停留。
午时,雨彻底停了,慕惊鸿也再次醒了过来。
然而她醒来第一件就是吩咐几个丫鬟替她准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硬撑着虚弱的身体冷声勒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自己走了出去。
“谁也不准,靠近。”
眼神凌利如刀,那漆黑如夜的眼底似藏着涛涛的怨恨,盯得上前的丫鬟们白了脸。
也不敢靠近慕惊鸿。
因昨夜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今日出入辺城的人几乎只有他们这一车队。
路况不好,一个不心就会深陷泥潭中,更是耽误事。
是以。
慕惊鸿站得远,一点一点的移动那些准备的东西。
都是一些杀伤力并不多强的器械,是在出门前顾氏请人给慕惊鸿准备防身用的。
本来顾氏也给慕惊鸿准备了几个护卫,却被慕惊鸿拒绝了。
如若当时带了那些护卫就不会几次发生这样的事,昨夜他们发现慕惊鸿不见,又是一通疯找。
好容易找到了人,却被诊断郁结不散,心伤过度,伤了她根本的元气。
若非场合不对,这事恐怕是要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
约莫有一个时辰左右。
他们看到慕惊鸿在前面一点一点的移动,时而隐入路旁,时而又转在路郑
好在,让他们远远的看着。
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慕惊鸿想干什么,急得心梗塞了。
等慕惊鸿返回,裙摆和鞋子全沾了厚厚的湿泥。
“快扶姐回去。”
几人七手八脚的扶着慕惊鸿回去。
“回城。”
慕惊鸿不知哪来的力气,重重握住了碧萝的手,沉声道。
“可您的身体……”
“回城。”慕惊鸿作势就要甩开他们,自己朝马车走。
“马上回城,”不再犹豫,带着慕惊鸿急速往都城疾驰。
“策!”
半时辰后。
出辺城的第一批人就过来了。
大部队的后面拉着露在空气的板车,由几个大汉镇守在旁侧。
身形挺拔的鲁文清勒着马缰回头瞥向落到后面的那辆马车,车里坐着的是啇王。
“鲁大人昨夜进了啇王的院子,可有什么收获。”
秦大人与太尉府的人交待几句就策马上前几步,饱含深意的视线从鲁文清冷峻的脸掠过。
幽深的黑眸转过来,只听他淡声道:“本官自会向皇上交代。”
至于你,还没有资格。
秦大人也不恼,意味不明的回头看了眼。
等视线再落到几具尸首时,突然想起什么,唇刚动,只觉一股浓浓杀气四面绞杀过来。
马蹄嘶鸣,众人惊得左右扫视。
鲁文清和秦大人大惊失色。
“怅鸠,退后。”
落在最后面的马车里,传来楚啇惊疑不定的声音。
怅鸠拉着马车急急后退。
“噗哧!”
“不好!”
怅鸠脸色一沉,惊呼出声。
他们的马被某个利器绞碎了脑袋,淋淋鲜血喷洒了一地。
顾不得身上粘住的马碎肉,怅鸠低吼:“保护王爷!”
车里的人被保护出来,待看清楚这方寸之地的杀机时,冷不妨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杀阵,是杀阵!”
周围无敌人,只有困顿的煞人杀气。
一方大阵,仿佛承载着涛涛怒火,翻绞着扑杀生灵!
楚啇那张漂亮得过分的俊容暗沉下来,提醒怅鸠道:“是方杀阵。”
什么!
方杀阵!
怅鸠朝前面在奋抗的众人大喊了起来,提醒他们这是杀阵,越是动弹得厉害的活物,越是深陷其中!
这阵法,太邪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