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知陆三通者,谢青也。陆三通的肚子刚响起来,谢青便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些打包回来的糕点。
“孟将军。”谢青温和地笑道:“小徒儿没给您添乱吧。”
“先生客气了,”孟祥琦说道:“谢先生教徒有方,六公子果真是出类拔萃。刚刚末将已经领教过了。”
谢青走到孟祥琦身前,将一个牛皮纸包递给孟祥琦说道:“拿着,这个算是你指点我徒儿的谢礼了。”
孟祥琦起先是推脱一番,见谢青一再坚持,便拎着那一包糕点走出西厢房。
送走孟祥琦,谢青转身就见到陆三通苦着脸,脸上写满了:“东西给他了我吃什么。”等字样。
“少不了你的。”谢青从怀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包裹递给陆三通后说道:“怎么,见师尊回来了也不见给我沏上一杯茶?”
陆三通撅起来的嘴几乎可以挂一个油瓶,她一脸不满地将递给谢青说道:“师尊不会是只顾着觅食,忘记打听消息了吧。”
“哦?原来在乖徒儿的眼里,为师竟然是这种样子。”谢青笑得意味深长。
两人就这么打着哑谜,半个时辰都没说上一句话。
平王爷的大军还未到临城时,谢青就已经多方打听过陆三通口中所说之人了。
那个叫水生的孩子,的确是个忠厚的老实人,对待自己的老母亲也是很孝顺。
这次,他刚到临城,就先去了市井,首要任务就是装做个云游先生,先给水生卜了一挂,心想着若是学仙的料子,让他跟着便宜徒弟回大梁也无伤大雅,若不是,只能再想他法了。
结果水生并无学仙资质,但的确是将才,谢青心中了然,给水生指了条明路后,就忽悠着水生隐姓埋名,目的就是让陆三通找不到他。
做好这一切之后,陆三通去最好的酒楼点了些好菜,向来喝茶的他,竟跟店小二要了壶好酒。
果然,有了心事,就算是吃再好的饭菜,喝再美的佳酿都觉得没有滋味。谢青摇了摇头,给自己的便宜徒弟打包些吃食,就奔着将军府而去。
谢青不是不想让陆三通见水生,只是陆三通是不可多得的学仙的好苗子,若是被这凡尘俗世纷扰,一念成魔,也未可知。
万物有灵,学仙不易,谢青的私心便是不想让任何人耽误他的便宜徒弟的修行。
既然学仙,就要学个无情仙,既然修道,就要修个无情道!
谢青的打算就是直接告诉陆三通,水生这个人早已不在人世,断绝陆三通的念头。
“你说的那个人,”谢青打好腹稿之后,率先开口道:“为师帮你打听了好久。”
“结果怎样?”陆三通眼睛一亮,追问道:“可有消息?”
陆三通越是着急,谢青越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于是呷了口茶,眉头紧锁道:“还记得我们攻破临城之时么?”
陆三通见谢青迟迟不肯开口,心中腾升一股不详的预感,口中似有似无地喃喃道:“不,不会吧……”
“那时,我在临城安排的眼线告诉我,大批流民进了临城,夏同,也就是忠王爷,为了确保战事万无一失,便将那些流民赶出城外,便失了民心。”谢青将事情真假参半地说给陆三通道。
陆三通一阵恍惚,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上面的房梁,眼中的世界仿佛是黑白色的。
谢青看到自己的便宜徒弟这般失神,也是于心不忍,但更加确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是带着陆三通逃亡,便让她如此失神惦念,若是以后陆三通真的跟他们朝夕相处后在她面前撒手人寰,这丫头怕不是要荒废终生。
谢青说什么,陆三通都听不下去了,她总觉得自己身上被下了咒,凡是跟她有血亲,或是跟她亲近的人,似乎都要离她而去。
水生离世这个消息对于陆三通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木讷地待在西厢房内,不曾出过门。谢青对外也只是声称六公子刚到边塞,水土不服生了病,需要安心静养。
孟祥琦听说六公子病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心,那孩子虽说脾气古怪,本性倒也不坏,难得的识大体,要是那么机灵的孩子被那塞北恶劣的天气摧残了,那谢先生可得心疼死。
孟祥琦转念一想,自己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干嘛?又不是自己的徒弟,军中要务还没处理,他在这里瞎寻思也没用,索性忙起工作来了。
陆三通一病就是三个月,期间平王爷前来探望都被陆三通谢绝了,实在没心情见客。
虽然在外称病,但是陆三通知道,这是谢青给自己的缓冲期,可谢青和平王爷,甚至连陆三通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北梁太子已经派人给陆三通下了无数次毒,可是始终不见刺客回来报信。
太子梁斌心道:“人人传言是六公子杀了外公,可是自己派出的人多番刺杀这个六公子都不见功成,莫不是,这个六公子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物,是皇叔虚构出来唬人的?”
太子天生体弱,不擅习武,所以自小由王后亲自看护,王后夏茹是一个心思细腻,颇有手腕之人,她在后宫步步为营,终于坐稳了王后这个位置,让梁王立梁斌为储,只是想让太子继位后,归顺南夏,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太子对自己言听计从,便于自己掌控,这样下来,南夏江山走了北梁的支持,就更加稳固。
可是南夏亡了,夏王后自从听到南夏亡国,这个忠于南夏的女人,竟然饮毒自尽,以身殉国。
太子丧母,心有怨恨,对平王爷的过节也是越来越深,但是平王爷好歹也是个皇室,直接派人去刺杀,他在梁王那里也不好交代。
于是将主意打在那个军中捷报里手刃南夏君主的六公子身上。无奈多次暗杀都不见回信,太子这才有了这个大胆而错误的想法。
被夏王后一手带大的太子,工于心计,于是太子速召丞相胡显钦入府,商讨其中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