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听到了陆三通的“蟹黄理论”后,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小顽徒。心道亏得梁王早些把自己叫进宫,再晚些时日,恐怕自己都治不了这个丫头了。
“是啊,”谢青回答:“没想到,我的宝贝徒弟竟然已经达到初窥天机的境界了,你的功课是时候也要精进一下了。”
听到这话,方才还笑得猖獗的陆三通,被自己的口水一呛,立马咳出眼泪来,心说我倒是嘴欠个什么劲呢?
谢青也没有给陆三通辩驳的机会,直接从怀中掏出两本厚厚的书和一枚叶子形状的坠子。
那坠子是由青玉雕刻而成,叶脉纹路都极其清晰,陆三通将它拿在手中打量,温润的触感从指尖流淌到心尖,摸起来很舒服,陆三通打心底觉得喜欢。
“这是通灵玉,长期佩戴对你的修为有好处。”谢青说道:“可惜我没什么修为,只能给自己续上百岁的寿命,你不一样,修仙界有符修、剑修、道修等,日后有机会,我会给你指一个去处,你跟着那人学仙便是。”
陆三通听了这话,默默地放下那枚坠子,一股伤感油然而生,她道:“师尊是嫌弃弟子太顽劣?准备不要弟子了吗?”
谢青闻言,沉默一阵,随后笑着摸了摸陆三通的小脑袋,说道:“怎么会呢,只是百年之后,师尊迟早会化为尘土……”
“不要再说了……”陆三通不想继续听下去,只是一把抱住谢青修长的身姿,把头埋在谢青的腰窝,身体一颤一颤的。
不知何时,陆三通已经确定自己对于谢青的感情已经微妙到超越师徒情感了。
陆三通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抱着谢青的双手更用力了些,岂料谢青很是煞风景地说道:“哭归哭,鼻涕眼泪别往我衣服上蹭嗷~”
听到这话,陆三通将脸埋在那鸦青色的衣服上,用那柔软的布料擦了擦眼泪,当然,她还没不知死活到蹭鼻涕上去。
“我才没哭,”陆三通嘴硬道:“师尊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我最讨厌师尊了!”说完,她有用牙齿恶狠狠地咬掉了螃蟹的另一只蟹钳。
“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谢青笑道,心底生出一股暖意。他一边跟陆三通打趣,一边看着自己放在案几上的书籍。
等到她将这两本书的内容融会贯通后,她便不再有这诸多牵挂,这种感情流露,可以说是见一次少一次。
牙行内,梁斌和梁逸乔装了一番,如同挑选商品一般,挑选着那些卖身的人。
“五弟,你自幼习武,我挑选侍卫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梁斌意味深长道。
“这是自然,只是王……大哥,家中侍卫本就由叔叔亲自培养,个个武艺高强,大哥您为什么还要亲自挑选,麻烦一趟呢?”梁逸问道。
梁斌笑道:“叔叔教出来的侍卫自然是最好的,但也基本都是富贵家庭出来的子孙,而我们梁国子民又岂止那些富家子弟?只有这些,”梁斌指了指那些卖身的人说道:“只有这些人,我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们对我才会更加忠心。你说对吗?”
梁逸心中腾起一丝异样,但很快被他忽略,于是应付道:“大哥说得极是。”
二人除了挑选那些卖身的人以外,便再无过多交流。
他不能坐以待毙。
自从两年前平王爷回到大梁,朝中内外梁王几乎要做甩手掌柜,大事小情都给平王爷处理,现在的平王爷贵为摄政王。
以胡显钦为首的太子党,一开始还反对梁王这么做,可时间一久,平王爷的治国之道他们都领教过了,的确高明。
胡显钦很佩服平王爷,但是他仍旧对太子忠心,所以传了密函给太子,希望他能够尽早回去。
太子看到密函内容后,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几乎要砸碎手底下的那块案几,心道:参与朝政,做出对国家有利的决策这种事,明明自己也可以做到,为什么父王就是不给我机会?我比梁征差在哪里?!太子想到这里,恨得牙根痒痒。
现在梁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如果再这样下去,平王爷在朝中根基稳固,梁王可以顺水推舟,他日让平王爷继承这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一切为时已晚。
所以太子才会跑到边关一带巡游,一方面是让梁王看到,太子心系百姓,另一方面,太子要召集只忠于自己的杀手。
如果梁王最终认可太子,肯把王位传给他,那皆大欢喜,只要太子登基,他立马除掉平王爷。如若不然,他会让自己养了许久的杀手行动,说白了就是撕破脸皮,逼宫篡位。
这个王位,他梁斌一定要得到!
陇州内且不说平王爷耳目众多,平王爷的谋士——谢青,人人都说谢青手段高明,足智多谋,又狡诈如狐。若是他在陇州内有什么动作,不出半个时辰,平王爷一定会知道,那么太子此前做的所有努力,全部功亏一篑。
太子不允许出现这种低级错误,为了行事更加方便妥帖,太子跑到边关一带,暗自挑选合适的人选。
太子此番来到边关,还遇到一个人,看到了他,太子眼中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算计。
“日后,你便跟着我,我会帮你,给你想要的。”太子如是说道。
那人立即向太子行跪拜之礼,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却让太子眉头一皱。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太子已经让那人变成另一个模样,并赐名“沼淮”,一直跟着自己回到陇州。
第二天早朝,太子再次踏入皇宫殿门,走过平王爷身旁时,还用仅仅是他们二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不屑地冷哼一声。
“禀父王,儿臣此次到边关,发现水患成灾,百姓颗粒无收,个个面黄肌瘦,儿臣于心不忍,希望父王能够尽早做出行动,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梁王听完点了点头,脸上的威严一如既往道:“做的不错,你此次前去体察民情,也太过辛苦了,准你下去休息几日。”
太子看了看梁王,就快要发作,但是他忍了下来,再回到东宫,一些想要抱住太子大腿的人们闻风而动,几乎要把东宫的门槛踏破。
太子无心应付那些人,他唯一忌惮的人是平王爷,那平王爷的亲信的小徒弟,还在这皇宫内院,如果拉拢不了陆三通,那就把她废了吧。
想到这里,太子眼珠子一转,心道,陆三通人小鬼大,很多事情的利害关系,她自己就能考虑到,若是对平王爷不利,陆三通坚决不会做。如此这般,拉拢陆三通已经是无稽之谈,那就想办法让她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太子想探探底,收拾下衣冠,带着沼淮,抬脚就去了长乐宫。刚迈进长乐宫的大门,就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
“主子,太子殿下来了。”芸儿过来通报。
太子来到这长乐宫,差不多是申时,陆三通正在学习仪态,听见太子来了,她也不待见太子,心想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大晚上的,太子前脚回了东宫,后脚就来她长乐宫?铁定没安好心,就不想理太子,仍在练习茶道。
太子地位高,加上陆三通宫内的宫人实在是少,他一道走进长乐宫,也没人敢拦着,正巧碰见了陆三通在那练习。
陆三通的仪态每日都是由谢青监督,大梁上下,要说风姿绰约,就属谢青好看,芸儿每日就喜欢陆三通练习仪态,看着赏心悦目。
太子也不是什么丧失审美的人,陆三通这两年模样也长开了,虽然不算倾国倾城,但是自小眉宇间就有一股子灵气儿,看着陆三通现在的仪态也好看,于是心生喜欢,想着马上就要找她茬,陷害她,要她的命,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移步上前,刚想说点什么,陆三通先开了口。
“太子殿下,草民有失远迎。”说完,就向太子微微福身后,奉上一杯清茶,道:“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巡游边关,不胜辛苦,这杯清茶献给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