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宫人们提着灯笼巡夜,忽明忽暗的灯光衬得整个皇宫更加阴森。
“大王当真要退位?”一双玉手扯着手帕,语气中带着震惊和失落。
“李公公那里来的消息,不会有错。”
内院,一局棋,两杯茶,烛光跳动几下,映在窗户纸上的影子也晃动几分。
“您这样都坐的住?换我早就受不了。”梁逸无心棋局,只是在一旁焦灼地扣着手。
“大梁这几十年也称得上国泰民安,父王此次宣布退位,其中必有隐情。”
话锋一转,抬手落子。
“打吃。”
见黑子已经被逼入绝境,就算是冲或跳,但也是败局已定,梁逸一拍大腿,索性跳了起来。
“又要输了,算了不下了,就这样你还能在这喝茶下棋,我可真佩服你。”
“你的天分一向不错,就是静不下心。”
一匹快马从皇宫冲了出去,直奔摄政王府。
“王兄终是要退位。”
“如何?”
“你似乎并不在乎。”
谢青借着烛光正拿着剪子细心修剪一株绣球花。
“你在乎吗?”
“退下吧。”梁征凝眉,布满老茧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对方才等候复命的人吩咐着。
那人应了一声,退出王府,又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消息传到了?”
“回主子的话,已经传到摄政王府,只是近日有一事甚是奇怪。”
“讲。”剑眉一挑,他对此事很感兴趣。
“东宫最近的开支多了不少。”
“继续查下去,别暴露身份。”
等到黑衣人推下去,他摸了摸下巴,在房中来回踱步,叫了另外一人进来,在他身边耳语一番后,便命那人退下,自己吹灭蜡烛准备就寝。
还有十日就是梁王寿辰,举国上下早就开始筹备,好不热闹。
茶馆二层,一个的身影坐在窗边,一边喝茶,一边向外面看着。
“表面繁华。”素发红衣,气质疏离,无论在哪里,王汐都是夺目的存在。
梁王下朝之后,瑞嫔走了进来,身后侍女还拎着一个朱红色的食盒。
“大王整日操劳国事,臣妾便命人熬了一些参汤给您送来,希望大王能够趁热喝一些。”瑞嫔将参汤端了上去,梁王也没有拒绝,直接接了过来。
“逸儿这几日在做什么?”
“陆姑娘乔迁摄政王府之后,这孩子倒也争气了,遣散歌女乐师,每日练武,臣妾看了倒也舒心。”瑞贵人微微福身,见梁王将参汤饮尽,便命人伺候梁王漱口。
“什么陆姑娘,她现在是摄政王妃。”梁王皱着眉猜测着:“老五自小就忠厚,莫不是?”
“臣妾也只是推测,逸儿纨绔惯了,摄政王妃出嫁第二日,逸儿就重新习武站桩……”瑞嫔行了大礼。
梁王摆摆手,侧身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瑞嫔见状,悄声退下。李公公关上书房的门,一直在外面守着。
蔚蓝色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彩盖了去,今日无风,云层也懒得舒展或者卷起,几只大雁拍成一行从容飞来,谁又知道它们有没有在南方交到朋友。
陆三通抬头望着,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直到她觉得脖子仰得微微发酸,这才活动一下脖颈,伸个懒腰,在桌子上随手拿了一颗苹果,有节奏的上下掂着苹果,陆三通晃晃悠悠地出门,准备去谢府蹭吃蹭喝。
“王妃,”管家朝陆三通躬身作揖,“这是太子送来的侍女,请问该如何安顿?”
听到“太子”二字,陆三通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打出去。”她敷衍着。
“这……”管家犯了难,若是直接将这些侍女赶出去,恐怕……
一群低眉顺眼的侍女们似乎有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那个侍女方才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陆三通咬了一口苹果,在那些侍女们身边转悠几圈,露出许久不曾见过的坏笑。
“慢着,我改变主意了。”
管家犹豫不决,刚想照着陆三通吩咐去做,就被她打断。
“王妃有何吩咐?”
陆三通又咬了一口苹果,嘴里含含糊糊道:“给这些人换上衣服,每日都往王爷书房送两个,大梁能否枝繁叶茂,就都靠姐妹们了。”
说完,陆三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些侍女的表情,大多数是面色羞红,只有一人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陆三通召来管家耳语一番后,对着那些侍女们训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姐妹们也都懂,近几日国事繁忙,王爷忧国忧民,也需要放松放松,不过姐妹们最好收敛一些,别把摄政王府搞得乌烟瘴气才好。”
一只极好看的翠鸟立在桃花枝头,陆三通话音刚落,这只鸟便扑棱翅膀飞走了。
“师尊,今日又有什么好吃的?”陆三通大大咧咧地推开门,却发现面前站着的师尊跟往日不太一样。
“师尊,你一向喜欢鸦青色,今日怎么穿上一身红衣了?”陆三通扯了扯背对着自己的那人的衣角。
“师尊你的头发怎么还白了?师……”等到陆三通转悠到那人面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是谁。”陆三通面色不善,身子向后一仰,坐卧在太师椅里摇啊摇着。
“我是你师叔。”那人嗓音低沉沙哑,勾起薄唇,细长的眼眸毫无遮掩地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丫头。
陆三通回给他一个冷笑,顺手抓了一把龙眼,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王汐搞不懂方才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明明还很热络的丫头现在已经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方才听你叫谢青师尊。”王汐摇了摇手中的梧桐木扇,上面绘着梧桐细雨的画面。
陆三通变戏法似的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瓜子,她并不打算接这个陌生男人的话茬。
“我可比谢青厉害多了,你得拜我为师。”言语之中尽是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
陆三通咔嚓咔嚓地嗑完瓜子,索性眼睛一眯,鼾声大作。
王汐面色有些难看,盯着假寐的陆三通好一会儿,似是恍然大悟,摇了摇扇子,走出谢府。
不一会儿谢青走了进来,面色颇为复杂,他坐在陆三通身旁,将她的碎发细心拢到耳后。
陆三通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熟悉的鸦青色身影,顿时来了精神。
“师尊今日为何要穿这么宽大的衣服?”陆三通一脸狐疑地看着谢青那鸦青色的袍子,肥肥大大的,似乎一阵风吹来,谢青就可以被当成风筝放到天上去。
谢青笑了笑,“方才在祠堂给列祖列宗敬香,听到你过来了,忘记换衣服,你在这里等着,师尊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