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商陆认真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陆三通揉了揉眉心，的确，若不是商陆提醒自己，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眉头都快拧出一个疙瘩来。

“昨天我去海韵楼修课。”陆三通长叹一口气，“看见了其中一位死者。”

“是陆卿的朋友吗？”商陆认真地问道。

陆三通摇摇头，打趣道：“别逗了，我怎么可能有朋友。”

见商陆没有回答，陆三通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连忙改口：“在落阳山，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我也是。”商陆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又亮了起来。“不过，我还是担心你。”

“嗯？”

“如果你知道凶手是谁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杀了他。”陆三通不假思索。

“如果你不能杀了他呢？”

“为什么不能？那种人剥夺了别人活在这个世界的权利。”

“你……也曾剥夺过呢。”商陆的声音低到只能他自己听见。

“你还小，很多事情嘛，都是做了再说的，先斩后奏知道吧。”陆三通并没有听见商陆方才说的话，只是看到商陆萎靡不振的样子的确揪心。

“说不定，那歹人已经不在落阳山了呢。”商陆似是望着远处，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陆三通心生疑虑。

“商陆。”陆三通认真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商陆没有答话，只是奋力扑向陆三通，破风声划过耳畔，陆三通看到了几枚苦无扎实地钉在树上。

“陆卿，陆卿，你没事吧。”商陆焦急地检查楞在原地的陆三通身上有没有手上。

躲在暗处的黑影见没能得手，便将身形隐匿，迅速离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陆三通冷声问着。

“什么？”

“凶手的下个目标是我这件事。”

“我会保护你。”商陆虽没有直接回答陆三通的问题，但是陆三通也已经知晓。

王汐和谢青隐瞒了自己是全灵根的资质，单单凭借境界修为对比，自己成为目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商陆，”陆三通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天空，她记得自己刚到落阳山时，天是蔚蓝色的。可现在，这蔚蓝色上朦了一层雾霾。“我说过我见到过其中一位死者吧。”

商陆没有回话，也没有急着将她扶起来。

“是。”

“那个女子，有自己的朋友，似乎是一个爱笑的人。结果很快我们就收到她的死讯。一个女孩子，全身被放干血液……”陆三通闭上眼，“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得别人的原谅呢？”

“如果他的目标是我，那就放马过来，我还从来没输过。”陆三通起身回到梧桐苑。

“商陆，就算那个人不是我能惹得起的，我也偏要去做。”

商陆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

“没能阻止她么？”方才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商陆身后，“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废物呢，机会，我已经给过您了，您要好自为之。”

“陆卿才不会死，我相信她。”良久，商陆才缓过神来。

知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后陆三通没有当回事。

像往常一样的修行，只不过，身边的意外似乎增多不少。

最常见的就是吃过饭后会头晕目眩拉肚子，恍惚间，陆三通没有再梦到自己在现代的事情，反倒是在大梁的经历多了起来。

猛然发觉，在大梁时，自己什么都没有付出过，白白浪费了别人的牺牲。虽然身处的环境不同，但归根结底，自己还是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师尊。”陆三通走出自己的卧室看到秉烛夜读的王汐说道：“这段时间，为了我，您费了不少心思吧。”

“死丫头大半夜的没睡醒吧？说什么胡话？”王汐听着陆三通的话，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没什么，”陆三通沉默一阵：“我听他们说，师尊并不喜欢读书，可为什么？您最近这么用功？”

“丫头，你觉得自己是什么？”王汐看着陆三通，认真问道：“我听谢青说，初次见你时，你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那个时候，他便问过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叫陆三通。”

“是的，”陆三通从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王汐摆了摆手，示意她到他的对面坐下。“你觉得，你身为陆三通这个人，有想过了解这里吗？”

“我不明白师尊的意思。”陆三通面对着王汐坐下，心中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换句话说，我们接受了名为陆三通的你的存在，可是你并未接受我们存在你的身边。”烛火跳动了几下，映衬着王汐的神情更加严肃。

“认识了大家，从我变成六公子，或者按照你们的想法去修仙，难道还不算是尝试融入你们么？”陆三通不解：“凭什么，说我没能接受你们的存在？”

王汐翻了翻书，将其中一页摊在桌子上：“你说你叫陆三通，我们接受。你是大梁传说，别人谈之色变的杀神六公子，也可以。你是修仙天才，全灵根的苗子，你也是我和谢青的徒弟，所以今日你要给我看清这个。”王汐指了指书的内容，“一般莫名其妙就成为孤儿的人，还知道自己不会死去的时候，不应该想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么？你觉得你拥有不死之身这件事，是理所当然，还是上天恩典？”

“你并不知道谢青是狐狸和龙生下来的孩子，你也不知道师尊我是这世上仅存下来的凤。不愿了解他人，师尊权当你的性子疏离些，可你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愿意发觉，你从没想过要在这里活下去吧，陆三通。”

陆三通看着王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我是……它么？”那个在陆三通的世界里只是传说级的生物。

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异世界，借着这幅曾经干枯的身躯在大梁摸爬滚打。

或许是带着曾经的记忆，陆三通总是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因为战乱才被这个世界的父母抛弃，可她从未想过，这幅身子的主人，从一生下来就没有父母。

陆三通苦笑着，说到底，这个世上的人渣，只有自己而已。

王汐只是默默地看着陆三通，直到她坐在那里，认真地盯着王汐，道：“可以讲讲我的身世么？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