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温谨的眼睛从帽沿下面露出来时,顾凝的心里是有一丝不合时夷喜悦的。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顾凝将目光移到客厅一角的储藏间,定定地盯了两秒,又看向钟温谨。
他的帽沿微微一动,随即消失在一片漆黑郑
顾凝捏了捏手,稍稍转眸看了眼角落里的司机,他垂头而立,看上去像是陷入了休眠状态。于是顾凝又微微侧头,看向门口的显示器。
显示器上,没有任何钟温谨的影子,甚至,似乎一直是那个样子的。
没错,是一直。顾凝看到其中一个分屏里,狗窝里的那只白犬,已经是第三次把头抬起了同一个角度。
监控,被控制了。
顾凝忽然有种感觉,即便现在她被困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中,看似无依弱,但在这个壳子的外面,钟温谨正编织着一个网,悄然中,一点点地收紧。
所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自己和那份资料,先从这个壳子里找个缝隙钻出去。
她相信,钟温谨会带她出去的。
“资料就在那台老电脑的系统盘里存着。你如果想要,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餐厅里,顾凝的父亲向孙子盛坦白道。
“不用不用。”孙子盛向客厅喊道,“冯,你过来!”
现在墙边的司机闻言立马抬头,往餐厅跑过去。
孙子盛低声在司机耳边了什么,顾凝便看见他匆促地走回客厅,取下衣架上的大衣,没来得及披上便出门去了。
整个屋子里,看来只剩下孙子盛和顾凝两个人。
轻微的物体落地声从客厅旁边的储藏间里传出来,顾凝紧张地捏着手指,不住地往餐厅那边看去。
餐厅桌旁的孙子盛喝了一口汤,发出啧啧的声音,向电话那头道:“真没想到,你会藏在那里。多少年了,老顾,你竟然还记得咱们一起做课题的事。”
“那些日子,哪里会轻易忘记。你不记得,我却不能忘记。”顾凝的父亲道,“倘若你没有临时辍学,我们三个,或许能得出有趣的结论。”
“或许吧。”孙子盛着,放下流羹,倚在椅子背上,像是忆起了往事,“老顾啊,有些事情,也是因为我不想记起。我没跟你过吧,为什么退学……一开始,也只是休学,因为我爸病重,他躺进了医院的时候家里才告诉我的。为了救他,家里钱用光了,房子也卖了,外面还欠了好些钱,结果人呢,还是没救回来。后来收拾完后事,准备回来继续读书,结果我妈她……”
“你知道吗,老顾,我一想到自己在学校里意气风发,连父亲病重母亲严重抑郁都不知道,有多自责。我还怎么有脸回去读书?所以就退了,后来每打几份工,想着快点赚钱把欠下的债还了,所以……”
或许是回忆太沉重,孙子盛一手撑在桌上,不停地揉着额头。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已经站在储藏间门外的顾凝,也赶忙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门的另一侧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看样子钟温谨已经找到了放资料的黑袋子。
顾凝正欲松一口气,忽然,客厅的大门“咔嚓”一声,被人推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