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
钟温谨又在耳边轻声道。
“顾凝。”
“顾凝……”
耳边,那带着威胁的脚步声渐渐低弱,逐渐清晰的,是钟温谨一遍一遍竭尽力气,叫着自己的名字。
“在,我在。”
顾凝张了张僵住的嘴,喉咙里勉强发出些声音。
听到她的回应,钟温谨才停住,整个身子一倾,抱住了顾凝。
“顾凝,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只看到……你一个。”
浸在如墨水般的黑中,顾凝体内所有的恐惧,都如悬起的乱石落霖般,随着耳旁这句气若游丝的话语,被压在了某个角落里。
彼时,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他,还有刚刚的那句话。
“我……”
顾凝想回应些什么,却卡在了嘴边一件更重要而紧急的事情,浮上了她的脑海。
碎石被碾压的声响,愈来愈近。一束光在不远处的墙坯上胡乱扫动着,很快,刺进了顾凝的双眸郑
“我们,不能就这样认输。”
顾凝在钟温谨的耳边轻声道,坚定地抬起沾满血渍的手,摸上了脖颈之间。
眼前,彻底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刺目之光郑
周围的声音,和钟温谨温热的怀抱,都在一瞬间消失了。顾凝紧闭着双眼,在心里默默祈愿着,哪怕是前一、前一时,甚至前几分钟也好,她一定要回去。
不会,也绝不可以,就这样结束。
再次睁开眼,是一方的花板,和一盏圆形的盘状吊灯,在黑夜中,透出朦胧的白。
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坪上,也不是新建房里那冰冷硌脚的地面上,顾凝此时,躺在一张床上,一张柔软、温暖的床上。
她的手指在被褥间轻轻一划,拇指肚传来被套粗糙纹路的质感,整个身子连同脑袋,才开始逐渐苏醒,有了活着的感觉。
一行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耳朵的轮廓流下,滴进了枕头里。一滴、两滴,浸湿了一片,发梢间能感受到明显的凉意。
顾凝就这样在床上躺了许久许久,直到她把噩梦一点点消化掉可她明明知道,自己才刚刚闭上双眼,在那一瞬间,脑袋中这些争先恐后涌出的清晰记忆,根本不是梦。
望着花板,顾凝在想,这个在她脖子上套住的吊坠,究竟是上派来好心来帮她的,还是为了惩罚她让她经历一个个撕心裂肺的时刻后,又带着她一次次堕入轮回的恶咒……
突然间,她感到很疲累。
疲累得,连进入梦乡的意愿也消失殆尽看来这一夜,她是再睡不着觉了。
轻声叹了口气,顾凝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间门去厨房盛了杯热水。
捧着逐渐发热的杯子站在那里,顾凝整个人呆滞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屋内出神。
工作后,单位给新人提供一年年的住宿,所以时间快到聊时候,顾凝从宿舍里搬出来,就近租了间房。
房子不大,还有些简陋,的客厅里只有一方桌椅、一个冰箱。顾凝房间对面的另一间屋子里,是和她一同合租的女生,还没有回来。
本来,是多么平淡的生活啊。
抹去颊间不经意流下的泪,顾凝轻叹一声,起身回到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