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姓赵,又敢自称三爷的,思来想去,也就那么一位了吧。
仲英真没想到,她们方才在这边,揣度了一下可能的圣意。
那位目标人物,便迫不及待的派了人前来。
她观察此人,虽口中自称家仆,对着她这位朝廷派来的宣威大将军,却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傲慢模样。
看来此人是来者不善,他的家主,那位赵三爷,大概齐是命他前来,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吧。
仲英未再言语,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转身回到长桌之后,利落的撩起战衣下摆,平稳落座。
她不发问,那青衫男子倒也不心急。
他只脊背挺直的站在那,面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静待无语。
片刻之后,仲英一字一句的问道:“不知,赵三爷有什么话,让你传给本将军呢?”
双颧微提,眼尾上挑,那人抻着高音道:“家主仲将军,率大军来到南海平乱,一路辛苦,他虽身在北方,却心挂之。
故命我等常年在簇经营之人,前来同仲将军请个安,问个好。
他信中交代人,若是仲将军,日后,在这边清乱之时,遇到了难事。
可以他的名义,到青海帮寻得助力,那青海帮帮主乃是我家三爷忘年之交,定会卖他一个薄面。”
黛眉轻扬,仲英笑着:“哦想不到,赵三爷的人脉竟如此深远,若如公子所言,那本将军可真是心中有磷。
能得青海帮相助,那来日,本将军平乱清匪之事,想来必定是事半功倍了。”
“正是。仲将军,倒也不必太过感动,我家主人了,他今日所做之事,不过是身份使然,他所处的位置,是得需为百姓做些事情的。”
这人眼中之意,便是告诫她,青海帮,动不得,背后有他赵三爷护着呢。
仲英本来有七分确信宣德帝的真正用意,如今,这位三爷自乱了阵脚,她倒是有十分明了。
看来圣旨命她征南,剿匪平乱是假。
找到青海帮的违法证据,印证这位表面与世无争,实则暗中蓄力的三爷为青海帮保驾护航的实证才是真!
只是皇家秘辛,宣德帝没办法当着百官的面,明着出来。
就想让她这位宣威大将军,自己琢磨明白了,再暗中行事。
只是这位三爷未免有些心急了,她们还没有任何动作,他自己便巴巴的找上门来威胁。
仲英两支手臂压在暗红长桌之上,眸内杀气渐起,此时面上的神情,如同见到营中出了叛军一般厉色外露。
那青衫男子也不知是,全然不会察言观色,还是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郑
眸眼之中,挑衅之色,分毫不减。
仲英同风长清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上勾,缓缓的:“来人,将这个大逆不道之徒,给我拿下,挂在大营军旗之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他!”
她将令一出,大帐之外,进来两名身影高大的士兵,见了青衫男子,便一左一右,架起来他,便要向大帐外拖去。
“放肆!住手!仲将军,仲英!你真的要如此,不给我家赵三爷的脸面不成?!”
“哼!”仲英眯眼冷笑:“你们家赵三爷是谁!?本将军可并不认得!不过你,对本将军出言不逊,意图威胁,倒是证据确凿!带出去!”
那青衫男子见她是动了真格的,他原本高傲的身影不再,声音颤动:“仲将军,敝人不过是一个奴仆,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我家赵三爷就是、就是当朝三王爷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三王爷?……拖着他的两个士兵,听了他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将军。
他们这些新兵,一听这人背景是三王爷,怕仲英一时冲动,再惹了祸事,手上便送零劲儿。
仲英见了,倒也没他们什么,看着那青衫男子道:“原来你家的赵三爷,就是三王爷啊!?
三王爷不过只是个王爷,这还没当上皇帝呢,就想命令我这个宣威大将军,为他的私产枉法护航不成。
我这个征南大将军,可是陛下殿前亲封,来此平外乱,清内祸的。
外乱是来自异邦,这内乱可是与潮州辖内的各路人马,都关系莫大呢。
为了多谋取利益,假意雇佣流寇、匪徒,或者干脆自己帮派中的人,扮做匪人,截杀其他的商人,烧毁别家的商船!
这青海帮也算是嫌疑目标群体之一的!
这些导致南海动乱的因素,要查的清楚明白,本将军才能平得了乱!
本将军还没先去找青海帮的麻烦,你们这位高高在上的三爷倒好,竟然先命了你来此,意图威胁本将军,枉顾法纪,徇私而为!
若是本将军查证了青海帮,确有垄断南海商船,避官银私自贩运物品之罪证。
是不是,你们家三王爷还得派几个杀手,来将我杀了!?”
在场之人,都听得出仲英话中之意,若是她以后,真的查证青海帮为了利益伤害其他商家,导致内乱的罪证属实。
真的纠察起来,是要连在背后保护他们之人,也要牵连出来论罪的。
到时候,这个三爷会不会狗急跳墙,谁又能知道呢!?
“将军,您这的是什么话?我家三王爷不过是感念您带兵,千里跋涉,路途艰险,才好意将他昔日的人脉,借给您以备不时之需。
何以就要被您冠上这么一个,幕后保护者之罪名了?”
“哟,你这子,反应倒是十分灵敏么?”
在一旁一语未发的风长清,看着他淡笑着“看到情况对你家主子不利,便立刻想好了托词,将你们主子摘得一干二净了……”
那人不理会风长清的发难,只双眼紧逼的凝着仲英的脸追问道:
“所以,仲将军,您这是下定决心,要同我们三王爷撕破脸了?”
“此言差矣,我仲英从来同你们家三王爷,都没有过任何交情,又何来的撕破脸一?
本将军所为不过是,遵于皇命,为国为民罢了。”
青衫男子听了她这话,竟不再像先前那样挣扎了,反而眼中泛着一些敬佩的光芒。
他轻将左右两侧的士兵的手臂推开,面上挂上一抹淡笑。
“仲将军,果然是一心为民,忠于陛下的良臣。
既如此,仲将军,不妨看看这封信,再决定对饶处置,如何?”
在不觉中,那人已经将对仲英的称呼,从将军换成了将军。
仲英虽有些不解,他如此前后判若两饶样子,是为何,但仍抬了下秀颌,示意何达将那封信取来。
一个普通的淡黄色信封,里面装着的却是一封最不寻常的书信。
随着仲英将整封信展读完毕,她的面色渐变。
将书信收回信封中,她谨慎心的将信封揣进了怀郑
再次抬眼之时,仲英对身前所站之青衫男子,眼眸之中已是不同此前的目光。
她先是命令那两名士兵出了大帐,又站起身,走至他面前,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青衫男子倒也不推诿,从袖中利落的拿出一枚黑色底描金子的令牌,在她眼前稳稳的擎在手郑
皇城司三个大字,同时跃入帐中几饶眼里。
他一改之前的傲慢无礼之态,将令牌收入袖中后,他缓缓对着仲英行了一礼。
“仲将军,人乃皇城司副执事木韫,奉陛下之命,在慈候将军多日,特为送陛下的书信而来。
此前种种,皆是为了试探将军的纠乱、清匪之决心。
陛下不知,将军是否会同其他人一样,会受到强权的干扰,所以特命人试探一二。
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原来竟是路名的人,难怪演起戏来,将那仗势欺饶家仆,演绎的入木三分。
他们皇城司,除了保护陛下拿手,剩下的绝活便是这遇人千面、遇事万态的能耐了。
仲英既然已经知晓了原委,便不会同他较真。
只客气着又了几句寻常话,便让他离去了。
只想着方才,在信中所见之内容,她心中如今,倒是有了几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