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英并没有被他的眼中的怒气震住,倒是淡笑着更上前了一步,声脆如玉:
“陛下,契丹的赤赫大将军骁勇善战,冷血无情,素有鬼面王之称。
据传他所参之战,皆是生灵涂炭,万骨成枯。
此番他亲自率兵出征,定然会对我大宋的百姓不留半分情面,万不能以百姓的生命为玩笑。
臣当初随父亲远征之时曾与他在阵前交过一次手,此番有信心率兵迎战与他,守住我边疆之城,请陛下恩准。”
赵煜心中一滞,他知道她这是有备而来,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怔怔的看了她半晌,轻声说了句:“芙儿想挂帅出征,迎战赤赫,为朕解忧?”
仲英抬眸,道:“是。”
赵煜嘴角微挑,泪痣轻动:“可以,今晚朕来芙蓉殿,皇后若愿侍寝,朕就同意你带兵出征。
芙儿认为如何?”
“你!”
“怎么,芙儿不愿意?朝中有那么多大将军,朕为何要让朕的皇后亲涉危险?”
赵煜言下之意,他可以同意她的要求,但是她也得同意他的要求。
毕竟,他还可以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他们?陛下你真的那么想么?
如今陛下是新帝登基,军权民心尚未稳固,这朝中武将除了平西王,你真的会放心让其他人担此重任么?
听说平西王半月前旧伤复发,如今怕是就连上马都成困难,那他能去吗?
还是说,陛下想让臣妾的父兄们去?”
如今仲家的军权好不容易被他收了一半回来,只有仲讯一人依旧守在长江口。
若是这次对战契丹,他再将好不容易收回了的军权再还回仲家,那他之前的布局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仲英的话实在算是字字在理,可赵煜嘴上却非常不想承认。
因为他知道,他一旦让她借此机会离开,她便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赵煜不敢冒这个风险,让她离开他,他惧怕她们二人,从此会天各一方。
可是,依着他对她的了解,他最后应该是拦不住她的吧。
到了如今,赵煜早已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心胸宽阔不输世上任何一个男子,性格坚韧也不输任何一个男子。
为了她所挚爱的人,她能够放弃毕生所求,亦能毫不犹豫的放弃生命。
可是若是她真的倦了、累了,她大概也会好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的。
赵煜望着眼中一片清透的仲英,心间微微刺痛,呼吸加深许多。
芙儿,朕不想你走,可惜,朕如今,好像真的没有能够将你留下的理由了,是不是?
若是朕真的以谨言来威胁你,你最后是会恨朕吧?
仲英看他许久不言语,只望着她出神,遂不满的说道:
“赵景煦,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如此拿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的昏君!…
亏得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盛世明君,是我瞎了眼了!
此行,我一定会去!你休想阻止我的决定!”
本是淡着眉端的赵煜,突然笑了起来。
眉眼轻动,弯弯如月,邪肆之气,仿若换了个人。
“芙儿,朕刚说了,若是你真的想为边城百姓守住他们的家,就答应朕的要求,朕绝对不会再拦着你的。”
“你,赵景煦,暴君、色狼!你不要脸!
赵景煦,你要是不怕半夜被涤灵剑给刺杀了,今夜,你就尽管来!”
赵煜见她如此气愤,笑意更深,薄唇之侧皆是挑逗与挑衅。
“芙儿且看,今夜,朕敢不敢来。”
话音落地,他遂抬步转身离去,留下仲英一人站在风中独自凌乱。
仲英就寝之前,赵煜果然一身常服,大大方方的准时出现在了芙蓉殿里!
仲英见他身后的白霖,手上抱着他第二日上朝需要穿的龙袍与一应物品,当下愕然无语。
当着白霖和宫人的面,仲英倒是没有说什么,只冷淡的像块冰,不言不语而已。
赵煜命所有人都退下之后,瞬间便欺身走近了仲英的身前。
仲英刚想抬起手腕挡住他,却发现整个人突然浑身无力。
“我这是怎么了!?春桃!?是你指示的?”一定是春桃之前端来的那碗安神汤里,有问题。
赵煜笑的邪肆,食指勾上她的娇颜,低声呢喃,声音充满了诱惑的气息:
“芙儿,你是朕的皇后,朕都想你很久了。
但是,你醒来之后却一直不让朕亲近你,所以朕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之前你重伤初愈,朕不忍心让你生气,便一直忍着。
如今,你都要率大军出征了,朕怎么还能清心寡欲,继续扮演柳下惠啊?”
“赵景煦,你臭不要脸……”
“朕承认,你说的没错。
芙儿,你说的对,边疆百姓的性命的确不能儿戏。皇后心中以百姓为重,是我大宋百姓的福气。
朕不能不支持皇后的决定,可是,朕觉得一个太子不够,朕希望芙儿出征回来后,能再为朕生一个小公主。
所以,今晚,朕一定会特别努力的……”
“赵景煦,你混蛋……”
赵煜附身缓低下头,仲英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她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唇畔之上便是一阵暖热柔软。
“唔……”她极力的想要挣扎躲开,却无力抗拒。
在她眼中皆是怒意之时,赵煜突然抬起指端,点了她的睡穴,仲英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蒙,便昏厥过去。
赵煜深眸凝望着怀中的美人,暗色眸底皆是不舍。
轻解开她的衣襟,他眼底划过流光一片,而后他抬起手腕,指端轻执银针,缓缓落在了她的心口上。
翌日,仲英醒来之时,身侧已经没有了赵煜的身影。
她起身之时,只觉得心口处一阵淡淡的隐痛。
伤口已经痊愈多日,怎么会又突然疼起来了。
仲英感到不解,皱着眉尾解开前面衣襟,俯首看去。
只见心口处,两朵并蒂双生的娇艳花朵,栩栩如生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一朵芙蓉,一枝冬梅,不是天生的同根并蒂,此刻放在一处却丝毫没有半分的违和之感。
这是!?
仲英抬起指尖,轻轻划过自己嫩滑的肌肤,因为冰蟾雪蛤,已经基本消失不见的疤痕上,这双生并蒂的芙蓉与梅,竟是用针蘸着颜料,刺在她的心口处的。
美目半阖,螓首轻垂,仲英眼底怒火突起。
“赵景煦,你这个大变态!”
让人给她下了软筋散,又点了她的穴让她晕倒,竟就为了偷着在她心口上,刺上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