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

朝廷先锋部引以为傲的新铸火炮，彻底成为了一堆破铜烂铁。

可爆炸并没有因此结束。

那燃烧起的大火，瞬间将一筐筐火药吞噬。

“轰轰轰！”

只听得一道道爆炸声响起，那四溅而起砂砾裹着军卒们的血肉飘散开来。

火药千户呆滞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

但那刺鼻的硝烟味在告诉他，自己不是在做梦。

“不！”

他忽然状若癫狂的嘶喊一声。

眼见亲手训练的军卒眨眼间化为血雾，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心如刀绞。

此刻。

坐于中军的曹玄，闻听帐外的爆炸声。

还以为是自己这边的火炮在轰鸣，不禁摇头道：“唉，此等杀戮有违天和，吾心不忍啊！”

但他话还没说完。

帐外忽然奔进一人急呼道：“大事不好了，将军，我部火炮营一百士卒全部遇难！”

“休要胡言，火炮营向卞城轰击，如何能全军遇难？”

曹玄目光一凝，根本不信。

“是……是卞城的叛军率先向我部火炮营轰击啊！”

“这就更不可能了，叛军的火炮射程如何能达到这么远？”

“请将军速去营外看看吧，不仅士卒遇难，就连二十门新铸火炮也彻底损毁了！”

“哼，你若敢骗本将，军法从事！”

曹冷哼一声，随即站起向营外走去。

可是刚一走出辕门，便彻底傻眼了。

只见阵前硝烟弥漫一片狼藉，隐隐间还可见四处洒落的残肢断臂。

而火炮千户整个人似乎已经崩溃，状若癫狂般在向卞城高声嘶吼着。

“这……这到底发生何事？”

曹玄冲到火炮千户面前，厉声喝问道。

火炮千户声音哽咽道：“天杀的叛军……竟趁火炮营士卒准备之际，向我部偷袭……这支士卒……我训练了足足三年啊！”

“此处与卞城起码还七百步之遥，叛军的火炮射程为何能这么远？”

“属下不知，但此仇不报，属下死不瞑目！”

“余千户，眼下我军火炮尽失，就算要报仇也需等李大帅的军令；如若你贸然发起攻袭，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难道我火炮营一百兄弟就白死了？”

“只要李大帅主力到来，别说区区一座卞城，即使是兖州、济南、青州三府，也会被我朝廷主力大军轻易收复，你还怕无法为兄弟们报仇乎？”

……

与此同时，卫辉府。

朱棣领着十万北军，正在攻城拔寨。

“报！”

一名信使穿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奔到朱棣中军车仗前，拱手拜道：“启禀燕王，朝廷敕封曹国公李景隆为平乱大元帅，率七十万大军北，如今已兵至兖州！”

“七十万大军北，看来建文皇帝是真急了，将全部家底都押了。”

朱棣闻言面色极为凝重，随即向身旁的姚广孝问道：“大师，朝廷大军奔着朱贤烽那小子去了，你说……青州军能抵挡住七十万大军吗？”

姚广孝摇了摇头，说道：“十万人马对战七十万大军……恐怕这次青州军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那……本王是否该南下救援？”

朱棣沉吟良久，又开口问道。

他深知，一旦朱贤烽被剿灭之后。

朝廷的下一个目标，自然会盯到自己身。

姚广孝答道：“眼下局势凶险万分，李景隆平定朱贤烽后必会率军继续北，攻袭北平断我北军后路，如此一来，我北军必然陷入极度危险中。”

“贫僧有三条计策，燕王还是自己选吧！”

“一是立刻率大军南下，但不是为了救援武威郡王，而是坐山观虎斗，等到大战已定胜负已分，燕王那时再率大军切入战场，必能一战定江山；此乃策！”

“二是趁着应天京师空虚，燕王率大军一路南下直抵应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京师擒住建文，虽说能获得暂时的胜利，但李景隆率军回师之日，北军照样陷在危险境地；此乃中策。”

“三是放弃北平府，继续率军西进以战养战扩充实力，只要燕王的地盘足够大，照样能有争霸天下之资；但眼下各地州府在朝廷大军的鼓舞下，必然会奋死抵抗；因此我北军每下一城必会付出巨大代价！此乃下策。”

听完姚广孝的话，朱棣眼中开始升起了熊熊火焰。

这三条计策无论怎么选，都是放弃救援朱贤烽。

尽管燕齐有盟约在。

但在生死存亡面前，不过是废纸一张而已。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这场危机中，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很显然。

对朱棣而言，策才是之选。

“大师，本王决意南下兖州！”

“燕王英明！”

“传本王将令，让攻城大军撤回来。”

“是！”

半日之后。

十万北军浩浩荡荡的离开卫辉府，向兖州方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