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清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魄力,压的那人不敢再作声,缩在人群后去了。
处处嘴不饶人,却又无法反驳。
此时生的没有新鲜的银丹草,就只有换别的法子。
待壶里的水被分尽,慕淮才问道:“清儿,你给他们喝的这个到底是何物?”
“不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儿,银丹草煮制的水。”
慕时清特意提了声音,让旁人也能听见。
百灵堂是锦安最大的医馆,平日里打着治病救人的名号,如今却紧闭着门,甚荒谬。
虽然不能找到新鲜的银丹草,只要有陈年的干叶儿也能抵挡一阵子。
“阿丰阿全,你们带几个人去收集银丹草。”
慕淮吩咐道。
两人领了命,便带着人离开了。
“治标不治本,此时并不是银丹草的季节,所以不得新鲜的。”
慕时清续道:“在场的有经验丰富的老者,可知草药生长最广的是在何处?”
人群中立马出来了一位白须老人,应该是大半辈子生活在这的人。
“平日里我就采些草药为生,自是知晓,往东去一百里地的引幽谷,四处都是宝贝呀。”
那老人想了想又道:
“这引幽谷,切记在边缘即可,莫要深入,这可是我半辈子的经验。”
“多谢。”
慕时清简单道谢后,准备回去带些东西。
遣散了看热闹的人,慕淮命人给染病的百姓重新搭了草棚,一直到天黑才回了慕府。
苏姨娘替慕淮备了接风洗尘宴,慕淮却顾不得吃,去找慕时清时,人已经离开了。
清儿竟只身一人去了引幽谷?
“老爷……我也只见了二小姐一面,她匆匆就离开了。”
慕淮并未理会苏姨娘,离开半月,她倒又收买了人心了。
尽管苏宁柔如今看起来多么美,多么贤淑,他就是心觉烦躁。
经过在皇都二公主生辰宴一事,也经了清儿给他的提醒……
慕淮越发清醒了。
面子上挂不去的,他也忍得了了。
慕时清看似胡闹却又摄人心魄。
这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为官十几年,早就该懂的道理。
“现下百姓受难,办什么洗尘宴,撤了。”
慕时清带了几盏灯,一把小药锄,药篓里只背着几本医书。
本想来瞧瞧有没有与银丹草功效相似之药,哪知道寻了几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为了加快,她也无法现在回去休息,只能连夜找。
因着天黑,慕时清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借着灯光,不断的翻看医书。
陈茵草。
对,就是它!
“长于初春,多生于山谷阴冷之地。”
慕时清仔细看着陈茵草画样下的一行小字。
心中惊喜,就是它。
“与夏生银丹草功效无二,实为相辅。”
春生夏生。
记住了陈茵草的模样,慕时清正欲继续寻找,哪知道风忽然吹的太大,灭了灯盏。
昨夜阴雨绵绵,今夜也未见有月亮。
一瞬间,慕时清周遭都暗了下去。
慕时清眉头紧皱,索性闭着眼睛。
就当是入睡了。
也是整片的黑,并无区别吧。
冷风萧瑟,吹落的叶子沙沙作响。
慕时清背靠着树,尽量将自己环抱着,不去注意声响。
慕时清猛的睁眼,却还是一片黑。
是梦吧?
接着,她又紧闭了眼睛,这次更紧的抱住了自己。
忽得,有火星子亮起,接着,原本熄灭的灯盏皆亮了起来。
照亮了慕时清眼角处的湿润。
“慕二小姐也有怕的时候。”
霍司忱吹灭手中火星,随意调侃了句。
他分明注意到了慕时清的眼角。
不是一直嚣张跋扈嘴不饶人吗?
慕时清这才缓缓睁开眼,只看见那人的衣角。
是霍司忱来了。
“是风吹的太大。”
慕时清换上了先前那副模样,是丝毫不愿接近霍司忱的样子。
霍司忱低头看向紧抱着自己的慕时清,不禁觉得好笑。
这种作态也是由于风太大?
他四处奔走了一天,天暮了才去同慕淮商议。
慕时清去了许久不见回来,慕淮正欲派人去寻。
霍司忱身手不凡,手下个个都是精兵,慕淮便承了好意,让霍司忱帮忙。
“回去吧。”
“不劳烦霍都司了,我还有事未办。”
“今日之事我听慕大人说了,你找了法子缓解。”霍司忱背过慕时清,续道:“闻慕二小姐所为,霍某十分讶异。”
慕时清垂眸,“寻常人,寻常事。”
“这不是小事。”霍司忱忽得严肃。
“锦安有所缓解,其各处皆会效仿,若有用,是大功臣,若无用,是大罪人。”
这理儿,不用我教吧?
慕时清神情依然,心却稍有慌神。
你跟前儿站着的人是谁啊?
“大可一试,后果自负。”
慕时清随意回了句,不必掰扯什么大理儿。
十三岁是什么年纪?竟从这样的姑娘嘴里听见一句话。
大可一试,后果自负。
霍司忱不禁想到,十年前见着的慕时清,牙尖嘴利,满脸张扬。
慕时清提起灯盏,决心去寻陈茵草。
只知晓陈茵的模样,她并未真正见过,这漫山遍野都是草,其中也有极尽相似的,怕是不好找着。
“这个,谢谢。”慕时清指了指手中的灯盏。
霍司忱悄然跟在慕时清身后不出声。
方才看了眼那医书翻开之页。
陈茵草,应该是她要找的。
慕时清几乎半蹲着走,仔细查看两旁。
“只怕在更深处。”
慕时清正欲查看一株,手上动作却顿了顿。
霍司忱竟然还未离开!
抬眸望了望引幽谷深处,一片寂静和无尽的黑。
一盏灯照不亮整个山谷。
只是这上边已都看过,并未寻到陈茵。
陈茵生在阴暗潮湿处。
慕时清迟疑片刻,便起身去寻找下去的法子。
这里横竖乱步的藤蔓十分粗壮,慕时清执起一根用力扯了扯,这才放心。
拿出小药锄挖断几根结在一起,这才放下去。
另一端系于树上,慕时清做完这一切,才道:“霍都司请回吧。”
“我若离开,你怎么办。”霍司忱指了指慕时清手中。
方才是谁没了亮光便害怕的要死?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