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齐琇云推开一号,力道不大,却足以让他打了个踉跄。
慕时清松了手,背部赫然一只惊目的匕首。
转身,她的眼神如同一只嗜血的狂兽见着猎物般,死死盯着。
“干…干什么。”
慕时清不语,却一步步逼近,吓得他连连后退。
该死的!
这不是个傻子吗?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怎么看着反而可怕了。
“不过强弩之末,我还怕了你不成?”
见他不退,慕时清轻轻一笑,仿佛疼痛全无。
“阿慕!快回来。”
可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听不见呼唤。
“啊啊啊快松开!”
慕时清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脖子,使足了劲儿往死里掐。
手心的伤口裂的更开,她却完全感受不到似的。
眼前出现的是苏姨娘,是慕时清,是凌霄凌烨…
刹那,她如同一个鬼魅,无论一号如何敲打推搡,她纹丝不动。
齐琇云捂住了嘴。
双眼已落了泪。
一号意识到慕时清真要置他于死地,一时慌了神。
脖子被死死掐住,他根本说不上话。
他卯足了劲儿推慕时清,却发现不起分毫作用,这人眼里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完了。
真的完了。
他太可怕了。
“我……啊,告诉你…别……别杀…别杀我,在…水……水……”
慕时清并未松手,直至他断气,倒地。
“阿慕,阿慕。”
齐琇云抱着忽然昏迷的慕时清,十分焦急,泪水滴答滴答的落。
“你救我做什么,我本就不该活着。”
“我这贱命,哪里值得啊。”
“都怪我,本不应该牵连你。”
慕时清如同只剩个躯壳的活死人,却将齐琇云的话一个一个字听了进去。
脑海中印过一幕幕。
这世上大多事非她所能料想,尽管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大可选择不来,大可选择不去救齐琇云,大可不受了这苦。
可至少她做了回勇敢的人。
所做皆是从前不敢为。
既然重来一万次,也是这个选择,那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水…水…
有水?
“阿慕,你醒了?”
慕时清奋力指了指水缸的位置,随即喉咙一股腥甜,吐出一股浓血。
齐琇云泪流不止,紧紧抱住慕时清。
阿慕背后的匕首还深深插着,她却没有勇气去拔。
想到方才慕时清所指是水缸之处,齐琇云小心翼翼将他挪向水缸。
水缸?水缸有何奇特之处?
齐琇云打量它的周围,却并未发现什么。
那就只剩下水底。
齐琇云伸手探入缸底,果然在中心处有一处凸起,来不及欣喜什么,她直接按下。
“他受了太重的伤,估计撑不过两个小时了。”
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缓缓说道:
“我们都是受过酷刑的,捡了条命罢了,倒不再想着逃,只是他们新进来的,总想着出去,夜夜鬼嚎似的呼救。”
齐琇云哭嚷着:“求求你们,他还有救的。”
“姑娘,朱隆无恶不作,你们能自己从上头下来已经是奇迹,而我们,都是被抓进来的啊,哪里救得了别人。”
“不…不…他方才还醒了一回,他还有救的。”
老人深深叹息。
“就算活得了又如何,只不过是多痛苦一时,走不了的,都试过了。”
老人身后几人纷纷点头,皆一副看破生死之态。
他们身上的伤多的数不清,每一道都刻骨铭心。
隐隐约约的哭声和话语声传来,慕时清浑身痛的动不了,仿佛只余一个灵魂能感受到。
“噗…”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阿慕,阿慕,求求你不要死…”齐琇云声音哽咽,无助的替怀中的人轻柔的擦血。
“姑娘,那是你弟弟吧。”
齐琇云点头。
又摇头。
“不…不是。”
不过相见短短半日,却愿意救她这贱命。
何故要如此做,她除了叫他声阿慕,与他概不相熟。
不论再想多少次,她都痛心不已,只全盼眼前人醒来。
见齐琇云坚持,那老人不再言语,随意找了处坐下。
这是他的日常。
除了每日等那碗煮的烂糊的野菜。
冯寄堂来回踱步,慕时清去了将近两日没有一点音信,去的是她,那就不正常。
慕时清这姑娘有自己的想法与策略,有旁人比不得的冷静与勇气。
就算是年岁小过他,也让他不得不佩服,佩服至极,得此一友,胜过万千。
既然她敢去,那就是想好了各种法子。
除非…遭遇了变故。
冯寄堂皱紧眉头,越发觉得所想是对的。
慕时清也算是离家两日,怎么慕大人没有要找的样子?还是说慕时清安排好了那边。
来不及细想,冯寄堂决定去慕府一探究竟。
“我找慕大人。”
两人拦着冯寄堂,问道:
“找慕大人做什么。”
“有急事。”
小厮见冯寄堂衣着普通,一副穷酸模样,以为是慕大人哪里来投靠的外戚,立马变了脸色。
“去去去,慕大人不在。”
“麻烦行个方便,等慕大人回府了去通传一声。”
“赶紧走吧。”
冯寄堂只好转身准备离开。
“什么穷亲戚都来了,慕大人正跟霍大人商谈重要之事,他也有资格见?”
“就是,谁要替他通传。”
两人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传进冯寄堂耳朵。
“什么?慕大人与霍大人在一处儿?”
“你怎么还没走?”
“麻烦大哥告知。”
那人实在不耐烦,随意回了句:“我哪里知道,昨儿清早就走了,你要找也找不到,赶紧走。”
难怪慕淮并未发现慕时清不在慕府。
冯寄堂快步离开,准备去挨个挨个酒楼找。
只要他们在锦安,就不怕找不到。
或许有霍都司在,能更快救出慕姑娘。
毕竟是位驰骋沙场的大英雄。
定是容不下百灵堂与恶霸为害百姓的勾当。
打定主意,冯寄堂先去了霍府,除了几个婆子,整个宅子都是空的。
“霍都司,可算是解决了周围村民暴动之事,多亏了您从皇都赶来。”
“不在官场,伯父唤司忱即可。”
“好好好,赶紧回去,司忱留在慕府用膳吧,前有疫病后有暴乱,苦了你了。”
霍司忱翻身上马,“不必了,明日便赶回去,新训的队伍得加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