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浑身的伤口,空气中掺杂着血液的味道。
冯寄堂看那紧闭着的容颜,整张脸已经看不出她半分样子,他忽然明白了。
原来她本就不打算是去找什么证据,就是心里澄明了的要去自身犯险,她早就知晓,她是要赌。
这百灵堂和朱隆这么多年哪里会留下什么证据,
这伙子勾当若不强行了结了,只会危害更多的百姓。
慕时清对他说的那些都是唬人的话,她一早的打算就是以身犯险,只待他或者慕淮发觉,亲自来这百年堂,发现秘密。
她自打做了决定,就是要以身犯险,瞒了所有人,自己去干了这事儿。
她真的是…选了个最蠢的法子也是最直接的法子。
可转念一想。
百灵堂根基大,百姓苦不堪言。
众人心中都清楚,可这些年无一人去报官喊冤。
正是因为他们有能力去封口,不留下证据,要去报官结局也是惨淡。
慕时清应该是早就摸透了这点。
可这一切并没有如她所想进行呢?
她怎么不担心一下自己?难不成真想折在这儿?
冯寄堂眸色渐深,他要是晚些去找慕淮,慕时清怕是熬不过今晚。
“这…这怎么可能是清儿?”慕淮不敢上前,这……这人面色枯黄,分明一个男子扮相。
除了身段大致跟慕时清一般,怎么看,都是一个受尽折磨将死的人。
冯寄堂从怀中掏出药水。
“慕大人,我是大夫,我去替慕小姐瞧瞧。”
齐琇云不敢言语,看看一步步走来的冯寄堂,说不出的恐慌。
“这位姑娘,让我替她看看伤势。”
齐琇云侧头看了眼慕时清,不解的问:“阿慕是个男子,怎么你方才称呼她小姐…”
冯寄堂摇了摇头,“这会儿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慕小姐伤势太重。”
齐绣云知晓他没什么恶意,便小心翼翼挪了位置,一只手枕在慕时清脑后。
冯寄堂先将药水轻轻涂抹在她脸上,用手帕擦拭掉,她原本的肤色便显露出来。
不过除了几处白皙,多是显眼的红。
是烧的吓人。
冯寄堂心中默念得罪了。
一只手背轻搭在慕时清手腕,将她手翻转过来,才看见手心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深可见骨。
将旁边血痂替她擦拭干净,又洒了随身带的药粉,先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才起身朝众人说道:“慕小姐身上烫的厉害,在下只能简单处理一下,还需要立即带慕小姐回去,慕小姐背上的伤…”
慕淮这才得知,昏迷之人的确是慕时清。
她,她这是受了多少的痛,多少的苦!
慕淮忽然觉得心纠一般的疼,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只觉酸涩。
她刚展露些尖尖角,便经历这磨练,仔细一想,不过是个豆蔻少女。
还有,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怎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存在这种勾当!
慕淮紧握拳头。
“将地牢打开,送他们回家,百灵堂主事的关押起来,明日再审!”
顿了顿,续道:“赶紧将小姐小心护送回去。”
齐琇云见慕时清被扶走,便死死跟在后头。
“姑娘,你还是回家吧。”
“不,我一定要跟着小姐。”
慕淮见她执意,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与慕时清在一块儿,便等慕时清醒了再做决断吧。
齐琇云下了决心要跟着慕时清,跟她一辈子。
阿慕居然是个女子,还是官老爷家的小姐,应该是从小娇生惯养。
可她却如此有胆识,还救了她这个破烂命。
同为女子,自己活了十七年,比不得她半分。
她是要死的,可她的命是阿慕舍命救的。
若还要去死,哪里对得起她!
边远一旁的霍司忱一言不发,静静看着。
吓得立于霍司忱身旁的林风大气不敢喘一个,只死死盯着地上的朱隆,试图转移个注意力。
先前见过一面,慕时清在林风心目中是顶好的姑娘。
如今也不敢直视。
那个还活生生的吸引人的慕二小姐。
却成了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敢多看的惨像。
霍司忱轻撇慕时清背后的匕首,再见她身后跟着的女人。
可笑,自己都成那模样,竟又去当了回英雄。
先前的引幽谷,这回的百灵堂,非要去找些罪受。
真是蠢笨。
霍司忱虽是这么想,可到底知晓,慕时清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
那这一切是连起来了。
他不喜任何时候冲动做事,只在百灵堂看百姓之面相结冯寄堂在百灵堂门口的话,能七分知晓。
慕时清得知这朱隆与百灵堂之事后,与冯寄堂相商,故意设计被抓,为了颠覆这百灵堂,只是冯寄堂见着慕时清那表情,应是出了他的意料。
为了做好事,还真是不惜一切。
说这一切是慕时清所为,他根本不信,不愿意信。
可就眼睁睁儿的摆在面前呢。
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霍司忱怒道:“明日再启程。”
林风着实被吓住了。
不是因为他怒音,只是从未见霍司忱在除了军营外的地方这般。
或者是,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
明知道皇都军练之紧,还是随着来了这趟。
更是直接进了百灵堂二话不说就抓人。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因为慕小姐?
林风想到霍司忱突发的无名火,一下子给他找了个好理由。
听起来十分顺畅。
不过林风虽然平日嘴冲惯了,在这时也不敢问一句:“是不是因为慕小姐?”
只怕他死的连渣渣都找不到。
林风拖着朱隆,跟着出了地牢。
霍司忱本意不是为了慕时清,锦安是故居,替它正风气他有那责任。
借此提醒慕淮罢了。
甚至来的路上。
从未想过慕时清是否真的被抓,被抓去哪里,又如何如何。
这不在他的任何一项考虑范围内。
他从来想好了就去做,做了就不后悔,哪怕是违抗圣旨,哪怕上了战场就此倒下。
人生,但求一个吾愿意。
慕时清这办法蠢,可与他性子三分相像。
一个人是如何被时间改变的?
朱隆已是垂死之身,半道上便咽了气,李德见此景想逃被当即毙命。
“司……霍都司,我实在是罪该万死,因为清儿的事,耽搁了您回去,天色已晚,不如去小坐,也算是赔礼道歉。”
霍司忱点头。
“不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