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伯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两个沙袋扔在温墨怜面前。
白先生点头道:“恩,先从体力开始吧。你把这个绑到腿上,绕着整个院子跑它个十圈。”
“十圈?!”温墨怜有些犯难,她掂了掂那沙袋,好沉。“要不,要不我还是先去做晚饭吧?”
张伯插话道:“晚上吃叫花鸡,已经在烤了。”
再没有借口可找了,况且是她自己说要学的,温墨怜一咬牙,扎紧裤腿和袖口,绑好沙袋,英勇就义般跑了出去。她吊着一口仙气硬跑,也只跑了四圈半,腿便再也抬不起来了,只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白先生。
“唉~你这底子也太差了,算了算了,先吃饭吧。”白先生话音刚落,温墨怜已摘下沙袋,坐到了小桌前。
“大家闺秀,不晓得洗手吗?”白先生指了指她手上的尘土。
温墨怜尴尬地傻笑了两声,忙去一旁净了手。
也许是太累了,晚饭吃着吃着,她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伯指着温墨怜,朝白先生瞪了一眼,白先生耸肩瘪嘴,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自己看着办。”张伯不出声、只用口型丢下这么一句便溜了。
白先生摇摇头,起身将温墨怜抱进屋内的软塌上,盖上一件薄毯,又将火烧得更旺些,这才掩上门出去了。
等温墨怜再醒来,外面的天是黑的。她有些犯糊涂:“现在是早晨吗?我这是在哪?”
“吱~”门被推开,白先生走了进来,“醒了?”
温墨怜这才回忆起来,怎么睡在先生这儿了?她小脸唰的一红,那毯子遮住半张脸,不好意思说话了。
“你睡了好久了,吃着饭都能睡着,丫头,你是不是生病了?”白先生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自言自语道:“这也不烫啊。”
温墨怜知道自己的身体,重生以后,她精神一直不好,原先在家休养着倒还无妨,最近事情多了,她渐渐感觉吃不消了。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我还是让张伯给你看看,他懂些医术。”白先生说着,把张伯喊了进来。
张伯满脸不情愿地坐到温墨怜面前,给她把了把脉,又把白先生叫了出去。
“怎么样?”白先生问道。
张伯抱着胳膊,无所谓地说道:“你也知道,她是异世之魂,本来就不是寻常人,而且我看她的魂魄不全,所以才会精神不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魂魄不全?”白先生一急,抓紧张伯的胳膊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危险啊?”
张伯笑笑,摆谱道:“让你平时不跟着师父好好学,现在瞎了吧。能有什么危险,大不了魂不附体、魂飞魄散呗~”
白先生见师弟没个正经,手上的力度一点一点加重。
“嘶~”张伯呲牙咧嘴,说道:“好好好,我好好说。她只要好好养着,别受太大的刺激,都没什么事。不过呢,我知道对你来说她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呢,我会给她熬点药喝,稳固一下她的魂魄。”
“那还不快去!”白先生松开他,转身回到屋内。
“你们刚刚说什么?”温墨怜问。大夫诊了脉不当着病人的面说,总感觉像是这人得了不治之症似的。
白先生温和的笑道:“没事,还是你身体底子差的缘故。恩...丫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俗家弟子?跟着我学本事,顺便也能增强体质。”
“这个...”温墨怜从没考虑过这件事情,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急着答应,等你回家了问问你的爹娘。好了,你先再躺会吧,张伯给你熬了药,一会喝完了再回去。”白先生说完,又出去了。
温墨怜还想说什么,可一股困意袭来,实在抵不住,又睡着了。
同一时刻,另一个男人正困在梦境中醒不过来。
这是梁戊峰携妻子温墨柔在俞南边境驻守的第二年了。这两年来,南靖偶尔越境骚扰,但总体还算老实。可就在半年前,南靖王病重,朝政大权转移到了他的胞弟身上。此人执政之后,大力重整军队,梁戊峰察觉苗头不对,数次报给京中,望能多调些兵力来,以防万一,然而却迟迟没有回信。
一个月前,南靖整编二十万大军,全面压境,而梁戊峰这边只有五千军。无奈之下,他舍弃掉了最南边的一座小城池,带着全城的百姓退到了防御位置更佳的九州郡,一面守城,一面等待朝廷派兵救援。
在他的率领下,守城军和百姓共同顽强抵抗,终于等来了京中调配来的十五万大军。然而此次率兵的主帅,竟是毫无实战经验的太子。
大军一到,敌军暂时退了回去。太子主张兵贵神速,敌人一定会认为大军需要修整,不会立刻反攻,而我军就是要攻其不备,借此机会将他们一举拿下。梁戊峰极力反对,南靖军此次准备充分,以逸待劳,更具优势,况且此次调来的都是北方的军队,远道而来,一时还不能适应湿热的南方,因此他主张先原地扎营休息,待讨论出一个完备的方案再行动。
“你不会是这些天被南靖人打怕了吧?!”梁戊峰永远记得太子趾高气昂地对着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场景。
太子毕竟是主帅,最终大军还是在他的指挥下反攻过去,然而南靖军训练有素,他不但没讨到半点便宜,还折了几千士兵。无奈之下,他只好先撤了回来,喊了诸位将领一起商讨后续的战术。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来了。
她一来,便是鸡犬不宁。先是天天跟太子闹,不让太子跟温墨柔相见,可温墨柔作为大夫留在军营中为士兵疗伤,他们难免还是会碰面,于是她又以太子妃的身份,命令温墨柔冒着危险出城进山采药。
这么一来,便惹恼了梁戊峰。他为了保护妻子,数次与太子妃正面冲突,在太子面前也是毫不客气,再加上太子的意见他总是不认同,于是太子决定,将大军分成三部分,其中由梁戊峰率五万士兵作为右翼军,分出去另外安营扎寨,听候调遣。
梁戊峰虽离开,温墨柔却留了下来。上一场战役中受伤的士兵大多都留在主营,太子便以军中大夫不够为由,强行将她留下。梁戊峰本是不肯的,但军令如山他也无法。
就在他离开的第四天,忽一个小兵来报,说温墨柔去山中采药至夜未归,怕是出了什么意外。梁戊峰听了,立刻带着数名亲兵入了山,找了整整一夜,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在一个隐蔽的山洞中找到了人。
可当他欣喜地走进山洞,看到的却是一对相拥而卧的男女,温墨柔头发散乱,裙摆也撕碎了,露出一双洁白的脚踝,而她怀中拥着的男人,正是每天都跟在她身边的王北泰,他赤裸着上身,腰间还扎着温墨柔衣衫上的布料。
见人来了,温墨柔缓缓坐起,待她看清梁戊峰的脸,眼泪如豆子般落下,并向他伸出双手。
梁戊峰双目猩红,一步一步沉重的向前挪去。待走近二人身前,他忽然拔剑,向着昏迷不醒的王北泰刺去。温墨柔来不及多想,趴在王北泰的身前,挡住剑锋,哭着向梁戊峰解释,可他已一句都听不进去,反而更加被惹怒。
最终,温墨柔也愤怒了,起身推开梁戊峰,大喊着:“你若不信我,那我们夫妻一场也算是白做了。你不要为难他,我现在就走,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撇开众人,她独自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