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宇从年少时的记忆中挣脱出来,鼻尖是淡淡的皮革味儿,并没有很难闻,甚至很是熟悉亲切,曾经他也嫌弃这种味道,与他日日衣物上熏染的香料实在不太匹配,发发牢骚以后就被林凤进大手一挥在他背上轻轻安抚给平静了下去。
“子衿我是对不起你,但是我凌恒宇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凌恒宇的眼眶里流转着些泪水,却固执的不肯让他们流出来,他已经没有办法了,身后的诸侯和世家公族都在背后逼迫着他。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林凤进待他的心真的还会同以前一样吗,如果一样,为什么他又要再去碰那个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子嗣的延续是很重要的吧,即使是林凤进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
“你要我说上多少遍,我没有碰那个女人!其实说到底只是你不信我,婧儿,十二年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走进的你的心里,你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没有丁点温度”
“是我对不起你”,凌恒宇口中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林凤进感觉到胸腔里原本火热的心感受到了渗人的冰凉,他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心口的匕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还是那种宠溺的神情,好像无论他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满足他。就像现在一样,他不也是默许自己杀了他吗。
凌恒宇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从下巴上滑落滴在林凤进的囚服上,白的的囚衣被泪水渐渐浸湿,凌恒宇紧紧地抱住林凤进,把他强壮的身躯搂在自己的怀里,但是他的胸膛太过于瘦弱,看上去只是他投入了林凤进的怀里。
跟来的随从早就识趣的退出来牢房,林凤进的胸前不断渗出鲜红的血液,脸色变得惨白,染红了他和凌恒宇彼此的衣服,他拍拍凌恒宇的肩膀,“我已经满足你最大的心愿了,是不是,那你也满足我一个心愿好不好,放过我的女儿吧,她是无辜的。”
凌恒宇看着他笑了起来,又像是一副哭泣的样子,林凤进伸手被他擦了擦眼泪,脸上那冰凉的手指清楚的提醒着他眼前这个人就马上要离他而去了。
“好,我答应你”,他的眼神恍惚了一阵,脸颊在那宽厚的手掌上磨蹭一会儿,转而又问道,“黄泉路上你会等我吗?”
林凤进笑笑,语气温和平静,“不等了,这一世已经够了,在遇上你可能有时一场劫难,这辈子已经栽在了你的手上,下辈子请你放过我吧,陛下。”
“哈哈哈,你果真是说了一回大实话”,凌恒宇笑的身体都抽搐着窝在了林凤进的怀里,不过我还是说谎了,我怎么舍得放过你呢,子衿。
红花园的一处朱红色的小阁楼里,少女白皙冷漠的小脸上描绘着艳丽的花纹,瞳孔被月色找的隐隐透着寒光,她赤脚站在抚栏边上,苍白纤细的双手搭在栏杆上一点一点的拍打着,似乎是在附和着什么的节奏。
牧尘就藏身在那棵树上静静地看着,不为了什么,只是纯粹的喜欢那种美丽,还有少女身上那种与自己隐隐有些类似的气味。
少女突然动了,她脱下身上的狐裘斗篷,露出了一身白色的衣裙,裙子刚刚长及膝盖,牧尘还没有见过这种装束,即使是这里的姑娘们平时也是穿得中规中矩的,与这女孩儿相比的话。
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仿佛要入了魔一样,少女赤足轻点在木板上,没有任何乐曲伴奏,自顾自的舞动起身子。
扭腰,顶胯,转身,飞跃一个个动作流畅的接连着,浑然没有在这寒冷天气中的畏冷的样子,动作没有一点儿僵硬,倒像是水中的鱼儿自由欢畅。
牧尘看的已经呆住了,他仿佛感受到了少女想要离开这里的情绪,非常的强烈,但是他完全没有办法,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少女的长相,而此时,少女对他还一无所知。
牧尘误打误撞的将客人给撞下了楼梯,他的心中十分恐惧但是又有些心奋,此时这里还没有人出现,不会有人知道是他干的,他只要快速离开这里就好了,让大家以为只不过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了下去。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出手在那个纨绔公子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瑟缩着收回了手,他突然看到了对面走廊上栏杆的间隔中露出了一双乌黑的眼睛,他立刻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但是两人相距的距离实在有些远,他肯定是追不上的,牧尘心中已经仿佛被判了死刑一样。
他知道这件事不久就会传到老鸨那里,到时候他的后果可想而知,他不是没见过那些得罪了客人的小厮杂役是怎么被对待的的。
牧尘立刻撒腿就跑,他回到了自己睡觉的小床铺那里,用一把小刀割破了枕头拿出里面的几串铜板,这是他在这儿非常艰难的攒下的。现在带着用来跑路也不是不可以,这是怎么从这里出去才是个最大的问题。
这里为了防止有人想要逃跑,每个地方都有人看管,守得非常严实,也很少有人会有胆子逃跑。
因为有过前车之鉴的,不等牧尘再仔细思考着往哪里走的逃跑路线,已经有脚步声快速地向这边靠近,他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纷纷打开门窗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牧尘打开窗户直接从那里翻滚了出去,将几串铜钱塞进衣服中,拼命的跑起来,他要逃往客人们玩乐的春宵楼。
那里老鸨也不敢随便派人进去搜寻,可以作为一个暂时躲避惩罚的地方,牧尘来了门口,低下头从一个栏杆上翻身进去,低着头悄悄地跟到一个客人的身后,装作是随行服侍的小厮。
上了三楼后,就换了一个人,他每间屋子试探了一番,有些客人是没有将房门关紧锁上的习惯的,所以正好可以借此躲进去,不过也要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