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镇定了一下:“好吧,我没给你说的,估计灵子真在你面前都给你说了,也罢,其实他前天也来找过我了。”
志鹏一怔,姐姐怎么突然跟自己谈起这些事,他放慢了咀嚼的频率听着。
“玄州右胜府,要招一批弟子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灵子真帮我争到了一个名额,我已经决定要去了。”
“去哪?”志鹏瞪大了眼睛。“什么州,在哪啊?”
这回轮到暮雨错愕了:“你不知道?没人告诉你吗?”
“我整天就是练剑、练武,要么就是剑阵、弓箭的,再就是打坐、调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去哪?”
“玄洲,玄洲右胜府。”
“在哪?”
“哎哟,我的好弟弟,你可真是神仙。在我们这中原神州之外,还有三岛十洲之地。三岛是昆仑墟、方丈山、蓬莱丘,又有十洲之地,瀛洲、玄洲、长洲、流洲、元洲、生洲、祖洲、炎洲、凤麟洲、聚窟洲。”
“那什么,那你要去的玄洲,就是十洲之一?”
“嗯,书上说:玄洲在北海之中,戌亥之地,方七千二百里,去南岸三十六万里。上有太玄都,仙伯真公所治。多丘山,又有风山,声响如雷电。对天西北门上,多太玄仙官宫室,宫室各异,饶金芝玉草。乃是三天君下治之处,甚肃肃也。”
志鹏有点黯然道:“看你都背下来了,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你不希望姐姐去吗,可是,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可以说,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不会有第二次了。”
“没有不希望啊,这是好事啊,去!不过,姐,这岛上真的有仙人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算不是大罗金仙,修为也当在地仙之属。而且你不知道吗?飘高老祖一向与他们交厚,玄洲在楚庭也有自己势力,而且你还很熟悉。”
“我?”志鹏不相信似乎张大了嘴巴:“我还认识?怎么可能?”
“就是被月他们呀,你不是很熟悉吗?”
“你是说天火门的吧?他们是天火门的?”
“玄洲虽在极北苦寒之地,却是信的拜火为圣。在太玄都有大火山,所以世人又称之为冰火极地岛。咱们中原的天火门与他们虽不同根,但是同源。这么说吧,就像是两株橘子,分别长在淮南和淮北了,这就是不同根,可是从源头上说,他们都是橘子树。”
志鹏倒吸了一口气:“乖乖,原来天火门的,还有这么一个阔亲戚呐!不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只怕这淮北和淮南,还是不一样吧。”
“嗯,聪明。”暮雨满意地一笑:“这两者是不太一样。可不管怎么说,阔亲戚还是希望把枝叶伸过来,而从前的飘高老祖也想借着这个北边的大树,让自己的白莲开枝散叶,你明白吗?”
“哦,我明白点了,所以这成少卿又想吃北边桔子的好处,又怕南边的桔子长大了,把自己的坑给占了。姐,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暮雨眯着眼睛一笑:“算你有那么点鬼机灵。”
其实,暮雨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灵子真会拿着印有她名字的名单来找自己。
虽然暮雨刻意的冷漠,在灵子真拿出写着暮雨的名单之前,就已经被瓦解了,但当灵子真走后,暮雨一个人手握这份名额坐在屋里的时候,依然从心底里感到深深的哀伤。
志鲲对暮雨提出的让他在暮雨去玄洲之后,在必要的时候帮志鹏一把的请求爽快地应承下来,可尹轨却在听说暮雨将要去玄洲的事情后大发脾气,弄得二人不欢而散。
志鹏则弄了一大堆采购来的物品,说是北边特别冷,物产稀少,所以买了太多的干货让姐姐到那边有吃的,还有各种小玩意,说是这些小玩意拿过去送人,能交一大堆朋友。
暮雨哭笑不得,只是让志鹏放下,然后叮嘱志鹏以后不要去找灵子真,尤其是不要托他办任何事情;另外,尹轨家也不要再去了。志鹏虽然不解,但也答应了下来。
暮雨又让志鹏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志鲲,但这次志鹏却死活都不答应,还说永远都不会用得着志鲲。暮雨无奈,也只好由志鹏自己决定。
出发的日子到了,暮雨一个人来到码头,正要上船,却听见被月在叫她——尹轨到底还是来送她了。暮雨把行李交给被月,自己慢慢走到尹轨面前,眼中含着泪水。
尹轨握着暮雨的双手,拿出一对翡翠耳坠,说是自己家传的,让暮雨一定要带上。暮雨连连说道:“这不合适,这不合适。”
“你必须带着它。”尹轨从来没这么强硬过。
暮雨只好小心翼翼地接过耳坠,别在了耳朵上。翠绿的耳坠晃悠着,异常美丽。还没等二人多说几句,船老大开始招呼人们登船了,暮雨连忙与尹轨告别,转身而去。
暮雨把刚才自己对尹轨的承诺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她看着越来越小的尹轨兄妹,摸了摸被风吹动的耳环。
手感冰凉彻骨!
路大安在暮雨走之前就到了楚庭,自从志鹏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在阴山越呆越没劲儿,来楚庭没找到志鹏,却碰到了暮雨,这才联系上了志鹏。老朋友在他乡相逢,很是高兴。
“六合堂好混吗,志鹏?”路大安问志鹏。
“哎呀,怎么说呢,没有我们打小时好玩。”
“可你还是混出来了。”
“这叫什么混出来了。”
路大安说:“咱阴山县还有人在六合堂呢,水桥那个徐困你遇到过吗?”
“徐困我之前见过,好像他也跟人家去什么玄洲去了。出海啦。”
“乖乖,出海了啊,那你咋不去呀!”
志鹏笑道:“机会这东西,像大雨点子,你晓得哪一颗能落你脑门上?”
大安用胳膊顶了志鹏一下,神秘地:“你杀过人了没有?”
志鹏一脸诚恳地说:“杀了,还不只一个。脑袋都在我床底下放着呢,你敢不敢看,我给你看看?”
“哟,那你睡觉还不害怕啊?”
志鹏忍俊不禁地哧哧笑了,路大安也跟着笑。
“你也太实在了。”志鹏看着这个熟悉的老朋友。
“不都怪你,你离开了,我在家都待傻了。从小就这样,你上私塾,我也上私塾;你不上了,我也不上了;你学徒做伙计,我也跟着学徒做伙计。现在你都到六合堂了,可我——”
“你真不想在家里呆啦?”
“不是做老百姓没意思吗,取个媳妇,生几个娃,就是一辈子。”
志鹏严肃起来:“那你可得想好了,出来了多半是比不上家里,弄得不好小命就没了?命没了,知道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