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纯痛苦地惨叫起来!
尹轨宣布:“比武结束!”场地周围,白衣弟们都在叫喊、喝彩。李长史的眼睛闪闪发亮,牛用之因为笑得咧开大嘴,皱巴巴的脸上都扭起来了,能看见皱纹了。
志鹏退后了几步,喘着粗气,汗水从他的胳膊上、脸上流淌下来。他的肌肉因为劳累而酸痛,脑袋也一阵阵发晕。然而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完美的胜利滋味。他将目光移向场地周围的暗处,看见冷子丘也正注视着他。
这位剑术高人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又去和尹轨说话了。
我赢了!志鹏想,内心涌起激动。我干净漂亮地击败了李道纯!还给冷子丘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志鹏拼命克制住越来越强烈的喜悦,朝尹轨和其他师傅漂亮地深施一礼。
可志鹏太高兴了,在朋友们的欢呼喝彩声中,他还是忍不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训练剑。志鹏望着为他感到骄傲的李长史和牛用之,还有除了路之遥以外的所有乾字班的兄弟们。他脸上露出微笑,兴奋地挥舞着手。
也许志鹏赢得的不仅是一场重要的比武,还有成为一名弟子的权利。志鹏朝比武室之外走去,耳边仍然响着喝彩声。他要让自己冷静一下,不要过于沉浸在高兴之中。轻风迎面袭来,志鹏觉得身上的疲劳顿减。冷子丘竟然随后也走了过来,这是一个体格魁梧、力量超群的人,但他的脚步声却是静悄悄的。
“是谁教你那样打斗的?”冷子丘问道。这位剑术高手有着粗糙的面容,他的表情却敏感而若有所思。
“您说什么?冷长老。”
“六合堂的弟子在互相比武时,很少这样凶猛地进攻。他们学会以守为攻,拖垮对方。他们懂得保存自己的体力。你打斗时的情景……非常危险。你不只一次不注意防守对方的进攻,你指望你的对手采取防守姿态。”
“因为我想速战速决,长老。”志鹏说,“我根据具体的情况,做出的判断。”
冷子丘久久打量着志鹏:“我可不这么确定。你不能总是指望你的敌人采取防守姿态。你的打斗方式很激进,太冒险了。”
“那么,长老请您教我如何进步。”志鹏平静地说。
这句话是在邀请对方能收自己为弟子。然而,冷子丘只是低头思索。“也许我可以。”他缓缓地说。志鹏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但转瞬之间,这希望就熄灭了。“也许没有一个人可以。”冷子丘接着说,“你对那个青年动了真怒。我可以感觉到你们俩都恨着对方,我说的对吗?。”
“但我不是因为恨他,才争取胜利的。”志鹏坚定地迎着冷子丘的目光,想让冷子丘知道自己刚才那样拼命地打斗,是为了给他冷长老留下深刻的印象,让冷子丘看到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称职的弟子。
不料冷子丘只是说:“那么以后在打斗中,你要学会控制住你的愤怒。一个真正的剑客在与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较量时,永远不会让自己力竭。因为你绝对不能指望对手首先犯错,真正的敌人会抓住一切机会伤害你的。”冷子丘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志鹏一动不动地站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冷子丘没有收自己为弟子。他只是给了自己一些忠告,像一个热心的师傅通常所做的那样。志鹏不能让冷子丘就这样走掉。
自己绝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希望破灭!
“等一等!”志鹏大声喊道。
冷子丘转过身,志鹏便双膝跪下,谦卑地说:“如果我做错了,那只是说明我需要最好的老师来指导我。您愿意带我走吗?”说完,志鹏真心的拜了三拜。冷子丘慢慢地转过身来,打量着这个青年。他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喃喃地说:“不行。”
“冷长老,我为这次比武做了最心的准备,我尽了全力展示我自己。”志鹏说。这简直是孤注一掷,但他不得不说。“如果我有愤怒,那也是我自己。请您教导我,如何克制这一切。”
冷子丘忧虑地摇了摇头。“如果一个青年内心充满愤怒,最好还是不要把他培养成真正的剑客。那是很危险的,忿怒被发大很容易就能造下无数杀孽。”
这位魁梧的绝地武士说完,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他的斗篷在身后飘拂着。志鹏忽地跳起来。“我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我不会!”他几乎是喊着说道。
然而,冷子丘既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转过身来。他很快就不见了,像他刚才来的时候一样迅捷,一样悄无声息。志鹏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前面。起初,他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看来,一切都完了,志鹏的最后一个机会也失去了。
冷子丘的脑海中总是浮现着志鹏那绝望的神情,挥之不去。那个青年拼命克制着,不想把绝望的心情表现出来,但一切都写在他的脸上呢。
冷子丘静静地坐在天星室里,在白莲总坛摘星楼里所有的房间中,他最喜欢这里。头顶上是的屋顶画满了诸天星斗的图样,墙壁上也是。房间里没有灯,只有满屋子的星在闪闪发光,这些星星是用能发磷光的海贝加紫金矿物做成的颜料画成。
冷子丘看着这屋中的物换星移告诉自己,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个青年比武时的表现不错,但太过凶猛了,这是很危险的。
“我不应该为那个青年的未来负责。”冷子丘大声地说。
“是吗,你确定你不该?”他身后传来尹轨的声音。
冷子丘吃惊地转过头:“太和真人?我没有听见您进来。”他彬彬有礼地说。
尹轨走到星图室中央,也扫视了一圈这些星星们:“十几个孩子为你比武。如果你今天不挑选一个弟子,至少他们中一个的希望就破灭了。”
冷子丘叹息一声,打量着四象星说:“某乞左青龙孟章甲寅,右白虎监兵甲申,头上朱雀陵光甲午,足下玄武执明甲子,月为贵人入中央。天有象,只能各归其位。明年还会有更多的白衣弟子。也许到那时候,我就会挑选一个弟子了。”
冷子丘总是很珍惜和尹轨在一起交流的时间,然而此刻他却希望尹轨走开。他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但他知道尹轨一定要充分阐述自己的观点后才会离去。
“也许如此吧,天道无常,即走戌方,将筹运于戌地,大呼青龙神君,降临局所。”冷子丘以星相表明不收弟子的心志,于是尹轨也用星相之说来劝导对方:“你是否仍然犹豫不决。你认为唐志鹏怎么样?他比武时很英勇。”
“他打斗得……太凶猛了,就像一颗恒星。”冷子丘说。“恒星同命盘,人运会暴起暴跌,可使人转成巨富,亦可使人妻离子散。公卿王侯、贩夫走卒之别,就在于命盘的恒星。他的脾气,是我不愿意收下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