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如何?”夫人扬声道:“总好过现在跟活死人一样,你不心疼,我这个做娘的心疼啊!看着自己儿子不吃不喝行尸走肉地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我这心就跟刀割了一样疼,宁愿替他承受。妖孽如何,妖孽能让我儿子好起来,你口口声声说妖孽,我儿子跟妖孽这么多年,她没见得伤害了非凡!”
“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我不跟你吵!”赛貂蝉平心静气道。
“他娘,你少说两句吧,赛妹子也是关心咋们儿子!”
“连你也帮着她说话?”夫人重重推开他:“关心?我看她就是自私。口口声声说关心我儿子,却逼着他娶不爱的女人,是,你说的都对,相比妖孽,娶公主的收益更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儿子身上,让他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我警告你,赛貂蝉,无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准你伤害我儿子,要是被我发现了,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行了,你少说两句!”轩辕非凡的爹发了怒,刚毅的脸刀割般肃冷:“看看你都说的什么话,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儿子的,你都这样了,人家肯定比你更痛,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当务之急是让儿子好起来,难道你想看着他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不生不死地靠药物活下去?”
……
深夜,一道晦涩身形轻轻走进轩辕非凡的房间。
是赛貂蝉,她走到床榻边,手颤抖地抚摸上少年的颧骨。
这张脸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像那个人了,有时候看见,就让她回忆起那段惨痛悲烈的过去。
“非凡,娘不是故意的,不想你跟妖孽接触,他们会害了你的!”
“可是严防密防,还是让你跟妖孽接触了,还爱上了她,你现在是娘唯一的儿子,哪个做娘的会害自己的儿子。
如果你真爱上那个妖孽了,如果你真的开心的话,娘……娘不再阻止你了!”
“儿子,这辈子只想你平安顺遂长命百岁,从未想过让你看到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你是娘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不想连你也失去!”
她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玦:“这是你爹的,只要你拿着这枚玉玦上九岿山,那里的仙人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你不是想要跟那妖女在一起吗?但是前提是你要提高自己完善自己这样,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你最爱的人啊!”
她又摸郑重地摩挲少年日渐削瘦的脸颊:“待你学有所成,你就有能力找到那个人,跟她解释,求得她的原谅,儿子,娘只想看着你幸福快乐的活着,也许他们说得对,娘就是执念太深,快要走火入魔了,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以为你娶了公主,就可以得到皇家庇佑,这样没人敢伤害你。
但是我错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是你的想法,娘老了,做不了你的主,你的命运交给你自己去走吧,只是娘希望你答应娘一个要求,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学你的父亲和……”
她嗓音哽咽起来,有些说不下去。
眼圈赤红的美艳妇人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虚浮地支起身子。
再留恋地看了床上的少年一眼,轻手轻脚走出房门。
门阖上的瞬间,床上呆滞的少年眼中掠过一道光,犹如锋芒。
他手指颤了颤,紧紧镬住那枚冰凉玉玦。
*
九岿山积雪千年,冷如寒武纪。
一片苍茫无垠的荒漠白色,望不见头。
从荒凉山头凑出来一抹身影,幽暗深邃的在白茫茫的雪白中分外刺目。
少年双手并作终于爬到山顶了!
九岿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从山下上来的人,无论身份尊卑都要恪守脚沾地的规矩,以表诚心。
少年的手掌划开了鲜血,宛若开在山巅的妖异火彩。
他双颊饱满,可是比之以往消瘦。
天寒地冻,飓风大作。
单薄的身形近乎于这天地格格不融。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雪吞噬了!
磨破的鞋子钻出脚趾头,七七四十八步白玉阶梯盘旋着山峰捥地,顶端伫立着一座高大华美的建筑。
白玉牌匾刻着扶桑殿三个大字,辉煌无度。
少年每一步都像病入膏肓的老人,佝偻着背脊蜿蜒攀爬。
玉白阶梯,鲜红血液。
分外妖娆。
风雪摧残着他挺拔脆弱的身形。
七七四十八步阶梯象征着各种劫难,和你要克服劫难的决心。
必须脚踏实地自己走。
日落山巅,少年废了不懈努力抵达终点。
华丽阶梯的妖娆血迹被风雪掩盖。
汉白玉大门威武昳丽,少年趴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已经气息奄奄。
想敲门以丧失力气,呼吸被剥离的艰难。
他双瞳炽烈盯着这扇雍容大门,每一块雕刻都宝石完美。
神圣不可侵犯。
手往前伸了伸,仿若要抓住希望的渴望。
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看差一分要碰到镶金门环,再次失重垂下。
他眼睑泅渡着枯竭之色,有光在渐渐湮灭。
沉重的监牢,难以挣开。
不!
他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放弃。
可怕的黑暗感来袭,少年手重重趴在地板上。
周围是风雪呼啸的猖獗。
吧嗒——
倏然,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抹白衣出现在面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尊贵不凡的白色靴子,仙衣道袍随风飘舞,满头青丝缠着一根莹白玉簪披泄在肩后。
宛若神祇的天人之姿。
白纱魇住了面容,那双眼眸磕出界限的清冷。
是个女人,冷,堪比暴风雪的冷。
冷气洗刷了他的眼球。
少年目眦欲裂,瞪着面前的这一抹白。
有酸涩抵在喉头,他行将就木地伸出一只左手。
那手在空中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就要攫住这抹高冷的白衣。
一股飓风割开他的手指,他被内里掀飞。
身子在地板上滚了三圈才停下来。
戴面纱的女人神秘不可冒犯,冷邪气场地嗓音:“哪儿来的凡人,竟敢擅闯我九岿山扶桑殿?”
轩辕非凡重重地磕出一口血:“我,这个……”他艰难地在胸前掏了掏。
有暗器!
仙女蹙起细眉,衣袖翻飞,轩辕非凡再次被卷起砸在地板上。
密密麻麻的疼意包裹着他,全身骨骸要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