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婧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打的有些目眩,
“……”她心里一凉,嘴里已经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你若是黄花大姑娘,为何新婚之爷,却不见你有落红?”沈芳华面色有些狰狞,脸色慢看到了极点,恨不能把顾婧宁生吞活剥了。怪不得愿意在云骁生死未卜的时候加入陆家,原来千里迢迢从南阀迎回来的竟然是一只破鞋。
血,已经冒到顾婧宁的喉口,又被她咽了下去。
北地孤独,无人护她。
“婆婆。”顾婧宁压下无辜被打之后的愤怒,福了福身子。
沈芳华冷笑:“你也配叫我婆婆?”
现在外面闹的那个什么运动,都提倡什么女人要解放,但对于这种门阀家族来说,女人依旧只能是在后院里操持家务传宗接代的附属品。
这种不贞洁的女子,陆家断断是不会要的!
一会儿,她就让儿子一纸休书,以七出之罪,直接将这个顾婧宁赶出家门!
“……”落红这种事情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堂堂北阀军少帅的夫人,南阀军司令家的大小姐,断不能拉下面来,让人家去检查自己是否是处子之身的。
也罢,既然无人回护,昨晚也知晓了陆云骁的态度,顾婧宁从不是强求之人,立即将手中的檀木盒子原物奉还。
连同刚刚在心底升起的一丝留意,也一并还回了去。方才的一瞬间,顾婧宁甚至觉得北阀之地,竟然有一些家的暖意的。
如今这年岁,连皇妃都能主动与皇帝离婚了,她不过是做了一日新娘,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沈芳华见她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对一旁伺候着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也不敢再叫少奶奶了,赶紧上前,眼看就要接过那木盒。
“慢着。”
一道不容忽视的沉冽声音裹着风雪的寒气,从帘子外面传了进来。
婆子一惊,快要触到木盒的手不禁缩了回来,和沈芳华对视一眼,“少帅来了!”
门口的帘子被掀开,陆云骁披着一身的雪走了进来。
他穿着军服,腰间系着泛着亮光的皮带,配着最新式的德意志驳壳手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大掌指尖修长,周身还有寒气未散。
身形挺拔,眉目俊朗。
少年英雄,气势立显。
陆云骁,一直是沈芳华的骄傲,亦是她在大帅府的立威资本。
“我儿,你来得正好,今日就写了休书,逐她出府吧!”
“休书?以何之名?”
如今是新时代了,提倡解放女性,男女平权,北阀大帅之子休妻,肯定会见报。
陆云骁是不喜欢眼前这个由父帅安排的妻子,他不需要妻子,如若非要娶,也只有心底哪一位才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妻子。
可陆云骁也只是想从长计议,与顾振华商议,就取消了这门婚事,总不能自己并未拜堂就稀里糊涂的成了亲。
但休书却是万万不可,否则从北阀日报到北地趣闻,只怕陆少帅会被那些记者口诛笔伐,不死不休。
他可不想自己和整个陆家成为那些酸腐文人或是市井小民的饭后谈资。
“七出,不贞。”
“何为不贞?”
“你院子里管事的婆子没有在你们的喜床上发现她的落红。”沈芳华沉沉吐息,余怒未消。
整个厢房里,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贞,可是大罪。
轻则被休,重则……沉塘!
陆云骁黑眸幽幽,眼皮轻抬,一记笔直的目光锋锐地落在了站在沈婉华身边的婆子脸上!
那婆子猛地哆嗦,膝盖一软竟是扑通跪地,“少帅……”
“你也别怪她,这是陆家的规矩,她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贞之人,才应该被怪罪!”沈芳华沉沉出声。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样的理由羞辱,顾婧宁浑身冰凉,怒火却压不住地要窜出来。
脚步往前一动。
正要张嘴,手,倏地被握住。
宽厚的大手,掌心里有着常年拿枪带兵形成的茧子,粗粝而温暖地包裹住了她的小手。
她诧异,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他。
风雪天,窗外银白透亮,他的侧脸轮廓被透过纸窗的光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剪影,轮廓分明,眼神,且深邃,且坚定……
陆云骁也似乎是怔了一下。
没想到她的手这么小,也这么软……
但,旋即他就凝了心神,握着她小手的大掌又收紧了几分,薄唇轻启:“昨晚宁儿是第一次,我怜惜她,不舍得她太疼,所以我们在耳房的澡盆里,折腾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