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
灯火摇曳,如同飘荡不安的心。
顾婧宁的床边站满了人,云京城里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大夫竟都被请来了。
陆云骁坐在床边,双手紧紧的裹着顾婧宁冰凉的柔荑。
“我让你们来治病,你们一个个是木头吗!”见他们一言不发,陆云骁心中烦躁,暴怒的像一头困兽。
大夫们擦了擦额头的汗,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这要治病,也得让他们看看患处,少奶奶伤在背部那等隐私的地方,哪个大夫敢上前诊治?
梅儿见大夫都束手无策,慌得脸色发白,抖如筛糠,哭成了泪人。
“少帅,我来帮忙吧。”董妈看不下去,她虽然不会治病,但好歹是个女人,帮着清理伤口也行。
谁知董妈刚上前,陆云骁就冷冷怒斥:“都给我滚出去!”
董妈吓得摔了一跤,连滚带爬跑了出去,那些医生也知趣的退去了屏风外,房门被人带上,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
陆云骁低头看着浑身冰凉血污的人儿,眼中疼惜难掩。
“梅儿,你去烧水。”他嗓音低哑,不难听出其中的疲惫与痛苦。
梅儿连忙点头。
陆云骁拉上了床幔,一丝也不想漏给旁人看,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玉白的面庞,轻柔的将她翻过身子。
她背上的血已经凝固了,衣服被黏在伤口上,陆云骁也曾受过重伤,知道这有多痛。
他不敢脱下她的衣服,生怕扯到皮肉弄疼了她,只得抽出军刀划开她破损的布料,耐心的一点点将衣服与她的身体分离。
衣服越少,她身上的伤口就越没处遮掩。
原本莹润白皙的背脊此刻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条条纵横狰狞,有些甚至见了骨。
陆云骁光是看着,就知道行刑的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心,瞬间被勒紧,喘不过气来。
行家法的鞭子他也挨过,小时候调皮时,父亲便用那可怕的鞭子教训他。
粗粝的表皮光是碰到皮肤便觉得疼,更何况鞭身足有两指粗细。
寻常男子都撑不过去,何况她一个柔若无骨的小女子?
哪怕上次被子弹贯穿胸膛,他也从未赶到心口疼成现如今这般模样,这种情绪陌生又可怕,让他疼得茫然,疼得手足无措……
在这一瞬间,甚至想要以身代之,可偏偏,这种想法又是那样地无济于事……
“少帅?”床幔外的大夫小心翼翼的询问。
连问了好几声,陆云骁这才回过神来,紧绷的身子好似蓄势待发的箭,“何事?”
一只药瓶被人递了进来。
“这是特意为军中研制的特效止血药,少帅快为少奶奶上药吧。”大夫催促道。
陆云骁接过药瓶捏在掌心里,目光森然,他透过床幔,锐利阴鸷的眼眸如有实质般地穿透了过去。
“我知道你们都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但别忘了一件事情,这陆府无论是谁掌家,终究是姓陆,千万别忠错了主!”
他声音沉沉的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大夫们连连点头称是,尔后,个个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