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悠悠看着远方，目光没有聚焦，似乎回到了数十年前，“后来，一位皇子成功了，成为了宸皇。他登基后立马封了栾钰做贵妃，宠冠后宫。钰贵妃成为了整个宸国人人艳羡的女人，她的儿子也被皇帝捧在手心，宠的无法无天。”

“可惜，红颜薄命，钰贵妃善妒，因为抑郁，去世得很早。整个宸国都替她遗憾，觉得她无福消受皇恩。”说到这里，林暮叹息，“在这个宠冠后宫的故事里，似乎从来没有人问一问，钰贵妃到底喜欢不喜欢宸皇。他们想当然地以为宸皇要宠爱她，她就该跪着谢恩。”

“是啊。”齐王叹道：“世人皆传宸皇宠爱钰贵妃，却从来不曾有人问一问那钰贵妃是否愿意。”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吗？我喜欢的女子，她一笑，上京的花就都开了。”他笑了一下，很温柔，林暮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楚墨，虽然他们从血缘上讲不是父子，但是那个温柔下来的神情，真的一模一样，

“我记得。”林暮就是从他第一次说起自己的爱人想到了钰贵妃。

上一辈上京的女子里，要问有谁的美貌可以与陆婷仪媲美，大概也只有宠冠后宫的钰贵妃了。

她由此联想到数月前看过的话本子，想起里面齐王、宸皇与钰贵妃的纠葛，才蓦然发现，或许话本子并不是瞎编滥造，而是有据可依。

“我与钰儿自小青梅竹马，我抚琴她起舞。可是宸皇偏偏要插一脚。”说起宸皇，齐王无法释怀，“我恨他，他强取豪夺。我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我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姑娘，就被他那样打碎了，香消玉殒在那吃人的深宫之中。”

说到这里，齐王猛然用宽大的袖子遮住眼睛。

林暮清楚，齐王哭了。

她别开眼睛，吹灭蜡烛。

齐王与楚墨在这一点上很一致，不管有多伤心难过，都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良久，齐王才抬头，黑暗的环境让他舒服了不少，“我那时候也做了许多错事，最大的错事，就是不该害楚墨的母亲。我只是想要给钰儿一个缓冲的空间，只是希望给她一个理由拒绝宸皇。宸皇说自己可以为了钰儿不再碰别的女人，我就要证明他不行。”

“宸皇的确对不起你。但千不该，万不该”林暮顿住，她看着眼前这个悔恨交加的男人，突然就不想说后面那句“不该把不想干的人扯进来受苦”了。

齐王知道林暮要说什么，那是他一生最后悔的事情，“我没想到宸皇会如此狠心。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浸泡在仇恨之中，根本顾不得其他的。”

“后来，我知道宸皇要杀楚墨，也知道宸皇当着楚墨的面用牵机毒死了楚墨的母亲。”齐王想到宸皇当年的疯狂，都心有余悸，“我保下了楚墨，我设局当着朝臣证明了楚墨的皇子身份，宸皇不能杀害亲子，否则文人的口诛笔伐就够他喝一壶，他只能留下楚墨。”

说到楚墨的部分，齐王的眼眸又不自觉温柔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楚墨，虽然他在冷宫里的不幸源于我的设计。但我确实是第一次见他，他那双淡色眼眸里燃烧着复仇的熊熊烈火。我以为这是我复仇的契机，我想要把楚墨培养成我手上刺向宸皇最利的一把宝剑，用他眼中的烈火杀死宸皇。”

“你也确实成功了。”林暮记起楚墨杀了宸皇之后和自己的聊天，“但是楚墨并没有复仇的快乐。”

齐王猜到了：“没有人会在手刃亲父之后快乐，即使那个父亲猪狗不如、不配做人父亲。”

“是啊，他只会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林暮觉得要是评选一个什么“史上最惨男配”，楚墨一定可以拥有姓名。

齐王接着讲故事：“宸皇对于钰儿去世的原因心知肚明，但他不愿意承认是他的强求害死了钰儿，他迁怒于我，收集着于我不利的证据。我恰好也不愿意再待在庙堂之上了，她都去世了，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我就借机把我联系反朝廷组织的事情透露给了宸皇，宸皇果然要杀我。那个我曾经带给阿墨的武师偷天换日，代我死去，我成功脱身。那时候，我考虑了许多，唯独没有考虑阿墨。”

林暮不想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往事说起都是心酸，遂问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其他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楚熙呢？楚熙身上宝藏的秘密你弄清楚了是不是，是什么啊？”

齐王故意逗林暮：“想要他死不行吗？我恨宸皇，楚熙是他最爱的儿子，我只想折磨他、杀了他。”

“别骗人了，你不会杀了楚熙的。”林暮语气笃定，“除了因为他身上有你想要的宝藏的秘密，还有就是，他不仅仅是宸皇的儿子，更是你喜欢的人的儿子。今日我用他的性命威胁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你不仅不会杀楚熙，你甚至都不会看着楚熙死。就算他和宝藏毫无关系，你也会救他。”

“上京第一美人也不是个空有其表的草包嘛。”齐王的语气似是在调侃相熟的关系甚好的小辈一般。

“楚熙和宝藏，究竟有什么联系和秘密啊？”林暮真的太好奇了。

齐王终于回答这个问题了：“用他的鲜血滴在那份诏书背面，就会出现藏宝图。”

林暮不由感慨：“宸皇真是够喜欢楚熙的，想出这个法子，把宝藏只留给他一个人。”

“你问我这种秘密，不怕我把你杀人灭口吗？就算我要用你交换楚熙，也可以给你喂点什么三日之后才发作的毒药，让你暴毙而亡。”齐王越发喜欢逗林暮了。

“嗯”林暮想了想，“你是爱着楚墨的，所以不会要我的性命。”

“爱？”齐王否认得很快，“我只是稍微有一点点愧疚而已。”

“是吗？”林暮不相信，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楚墨曾经告诉我，你教导他读书、还请人教导他武功、还教导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说你弥补了他生命里父亲的缺位，你对他而已就是父亲。他继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帮你翻案平反，不论多少谏官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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