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喝了好几大口水才稍稍平复。

“钱总，生老病死，人之常态。我知道您对于您哥哥的去世很难过，但是他对于钱野，我认为是一种关怀、是一种包容，他并不会因为钱野而觉得生气乃至于气结于心。”林暮宽慰钱觉，“就像您难道会对您所喜爱的辈一些因为无知而产生的言语无忌而斤斤计较吗？”

“钱总，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即使那个人是你哥哥。”林暮接过钱觉喝完水的水杯放下。

“钱总，我们都理智一点。”蒋士彬提议：“您哥哥已经去世了，钱野也长大了，心灵没那么脆弱了，我们是不是该让钱野知道真相了啊？这样有利于我们谈和解协议。”

“他当然该知道真相，我不是我哥哥，我不会惯着他。”钱觉冷哼一声。

这就好了。

林暮和蒋士彬去找钱野。

付檀奕正在安慰钱野。

林暮进入车中，“钱野，你好，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诉你，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了自己承担的勇气，我想你应该知道。”

“什么？”钱野抬头望林暮。

林暮看着他，眼神温和：“钱野，你的父亲王思明从来没有借给你的养父钱明先生过任何钱，你的养父钱明先生和你的生父王思明并没有任何债务方面的关系。”

“怎么可能？”钱野不相信：“我养父亲口他当年创业的时候，向我的父亲王思明借过一大笔钱，我的父亲王思明甚至还借了高利贷给他。”

“那是因为他怕你不想知道故事的真相。”林暮眼神深处带着悲悯：“你的父亲王思明和你的养父钱明先生是一对同性恋人，迫于世俗压力他们分手。你的父亲王思明娶妻生子，后来因为愧疚以及心里的抑郁，选择了自杀离世。而你的养父钱明先生害怕这件事情对你的心灵造成伤害。所以才会选择隐瞒。”

“同性恋人？”钱野的嘴张得像能把一个鸡蛋塞进去一样。

“是的，所以你不该怨你的养父钱明先生，更不应该怨他的弟弟钱觉先生。”林暮拍了拍他的肩膀。

钱野突然间就像触电一般，甩开林暮的手，大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你是在骗我，你是为了骗我放弃遗产。”

林暮冷静道：“钱野先生，我是律师，我会为我出的话负法律责任。当然您也可以起您的律师付檀奕律师去为您调查这件事情，看我的是否属实。如果我的有半点假话，您可以追究我的法律责任。”

接着，车内是死一般的沉寂，林暮都可以听到每个饶呼吸声。

过了很久很久，钱野才开口：“所以……所以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为什么关系那么不好？我的母亲为什么会抛弃我？都是因为我的父亲……是同性恋。”

林暮很不想是的，但她不得不：“是的。”

她知道这会打破一个少年心中对于父亲的所有幻想，但她不得不这么做，钱野必须要接受现实。

付檀奕并没有很震惊，他只是帮钱野拍着后背顺气。

并且，他也不忘行使他作为代理律师的权利和义务：“夏律师，今我不管您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是我需要明的是，根据我国继承法第十条，遗产按照下列顺序继承：第一顺序：配偶、子女、父母。该法所的子女，包括婚生子女、非婚生子女、养子女和有扶养关系的继子女。我的当事人钱野先生和钱明先生的收养手续非常齐全，他们已经构成了养父子关系。”

“不管你所的那些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的，我的当事人钱野先生都拥有他的养父钱明先生的全部遗产的继承权。”付檀奕还是很清醒的，“请不要试图打感情牌来使我的当事人放弃他应得的权利。”

“付律师，我现在只是想要解决钱野先生无法见到他的养父钱明先生的墓地的事情。”林暮微微一笑，自信淡然：“至于您所的继承权，是在遗嘱之后。按照我国的司法来看，我们是支持遗嘱第一的。”

“我依旧对你们遗嘱的有效性存疑。”付檀奕很肯定这份遗嘱有问题。

眼看着他和林暮就要展开辩论了，钱野打断他们：“好了，付律师，夏律师，我现在不想这些什么继承权、遗嘱的事情，我只想去看看我的养父钱明先生。”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我会劝我的当事人钱觉先生撤回所有的保镖。”林暮下车，又去和钱觉谈这件事情。

钱觉情绪已经平和多了，他也同意让钱野去看看钱明，但是他必须也要跟着。

到了钱明先生的墓地。

钱野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他跪在钱明的墓前，几乎哭的上不来气。

看到这一幕，林暮、蒋士彬和付檀奕都很不忍，转过身去。

这件事情对钱野的打击太大了。钱野将一生受其困扰，他一生都会记得他亏欠了他的养父钱明先生。

“爸！”这句缺位多年的，已经成为钱明和钱野遗憾的“爸”，终于从钱野口中出来了。

就连钱觉都忍不住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就这样，钱野跪了将近一个时。

还是钱觉看不过去了，扶他起来。

“对不起，叔叔。”钱野第一次向钱觉道歉。

钱觉摆手：“别这么，我也对不起你，我没有让你见我哥哥最后一面。”

林暮欣慰地笑了笑，其实这两个人都是心里有怨气，想打这场官司不仅仅是要争抢那百亿家产，更是想发泄一下这么多年的怨怼。

回到办公室，林暮和蒋士彬劝钱觉：“钱总，这个案子的风险太大了，我们还是建议和解。因为这个案子法院一旦判决的话，不是您零继承就是钱野零继承，风险真的太大了。如果和解的话，我们觉得可能会得到一个双方都比较满意的结果。”

“可以，我愿意和解。”钱觉想起他哥哥：“我哥哥对钱野这子这么好，现在他去世了，我也不能翻脸不认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