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佐伊吓得差点跳起来，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你在胡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米兰夫人快要不行了，现在就撑着一口气见您最后一面呢！请您快过去看一看她吧！”

米兰！佐伊急忙扭回头去看了修一眼，修立刻会意，直接捞起佐伊，使用风魔法，将他送到了米兰的宫殿。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米兰会命悬一线？”佐伊不敢进去，在门口拉住了一个仆人的衣领，寒声问道。

那个仆人陡然被抓，大惊之下就要大叫，然后就看到了佐伊的脸。

王子殿下？是王子殿下回来了！

仆人稳了稳心神，哭哭啼啼地对着佐伊道：“王子殿下，您总算是回来了，米兰夫人在您走的第二天晚上，就用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现在被皇宫的医生用参汤吊着一口气，就等着见您最后一面了。”

不可能的！

佐伊放开了那个仆人的领子，不可能的，米兰既然答应过自己，会好好地活着……不，她有没有答应过自己？

佐伊脑子里乱得很，他仔细回忆了半晌，也想不起来米兰究竟有没有答应过他会好好地活着。

怎么可能？她竟然真的，想追随西文而去吗？

为了那个人渣？值得吗？

佐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脚迈进了米兰的屋子。

修不放心佐伊，也跟着走了进去。

米兰所在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充满着鲜花的味道和生机勃勃的气息，与奢华的皇宫格格不入。

就如同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子，和他们这些在皇宫里生活的人永远融不到一起去一样。

佐伊看着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米兰，突然想到自己走之前，还专门来看过她和孩子，约定好春天到来的时候，会带着他们一起出去骑马。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佐伊站在米兰的床前发了半天呆，或许是他和修的存在感太强，让米兰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她的情况，仆人们已经和他讲得差不多了。

佐伊看着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睛，知道这大约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于是忍着心痛道：“唉……你怎么，怎么就这么傻？”

米兰温柔地笑了一下：“我之前就和您讲过，我对西文的感情，和您对修骑士的感情是一样的。”

她缓了一会儿，脸上透出了两抹红晕：“只不过您要比我幸运得多，您爱上的人同时也深爱着您，我……我没有您命好。”

“你既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为他殉情？”佐伊睁大了眼睛，看她在弥留之际，到底是不忍心责骂她，“你！唉……你好糊涂！”

米兰微微笑了一下，眼里盛满了温柔的光：“西文之前就说过，我是他的人，迟早要去陪伴他的，他作恶多端，一定上不了天堂，那我就在地狱里陪着他好了。”

她咳嗽了一声，拉着佐伊的手继续道：“其实在听闻他死讯的那一刻，我就不想活了，如果不是因为孩子……”

提到孩子，米兰温柔的笑意里才带上了浓浓的悲伤：“是我对不起他，我这个做母亲的太自私了，但我实在是有些熬不住，还好，他未来还有哥哥照顾着。”

佐伊反握着她的手：“你的孩子我一定会视如己出，而且除他以外，我未来不会再有其他的后代，这个你尽管放心。”

“把他托付给哥哥，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米兰又换上了一副温暖的笑容，“等他长大后，别告诉他有一个臭名昭着的父亲和自私懦弱的母亲，可以吗？”

佐伊嘴唇颤了颤，半天才答应道：“好。”

米兰终于含着一抹笑容，合上了眼睛。

佐伊等她闭上眼睛之后，又在她的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拉着她已经凉透了的手道：“傻瓜，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母亲。”

“佐伊……”修听着他略带喑哑的声音，有些不安地唤了他一声。

“我没事。”他终是松开了自己这个妹妹的手，转身投向修的怀抱里，然后边哭边喊道，“她怎么这么傻？怎么能这么傻？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不值得啊！”

修心疼地摸了摸佐伊的脑袋：“如果我死了，你会随我而去吗？”

佐伊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瞪着他，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可能会死？”

“我说的是如果。”修温柔地注视着佐伊。

“废话，你要是不小心死掉了，没有你的保护我肯定也活不了几天，与其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呢！”佐伊傲娇道。

修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于是便找了个其他借口。

于是他继续温柔地抚摸着佐伊的脑袋道：“我的选择也是一样的，你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独活，即便小王子没有长大成人，我也会安排好他的未来，然后立刻随你而去。所以你看，米兰的选择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她解脱了，你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这些道理佐伊都知道，但他总觉得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不过修这样一安慰，他的心情莫名觉得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堵着了。

佐伊扭回头去，对着已经永远闭上眼的姑娘轻轻地说了一声：“好好睡吧，米兰。”

然后便拉着修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皇宫里刚办完一件大喜事，就又迎来了一件大丧事，全宫上下都十分忙碌，只有刚刚载誉而归的修骑士和王子殿下比较闲。

国王陛下本来因为儿子在短短半年内就从格雷雅顿魔法学院毕业而开心，正准备大摆宴席，向整个大陆好好炫耀一番，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也没什么心情开宴会了，整天在宫里对着小王子唉声叹气的。

佐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从米兰逝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之后，除了每天逗逗儿子，看看书，就只剩下了调戏修和为米兰准备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