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走后,傅青纾看看漏壶,已经接近子时了,她跪在蒲团上,在思虑中睡了过去。嗯,趴在地上睡着的。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头痛欲裂,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她一个激灵爬起来跪好,但眼皮重的根本太不起来。
傅青纾在空荡的讲筵所跪了一晚上,找了风寒,高烧不退,得太皇太后懿旨才得以回宫修养。淑寿和温仪照顾了傅青纾好几天,恰巧傅乔氏得了谕令进宫来瞧她,可就是不见好转,淑寿宣了一大屋子太医轮流把脉,但她依旧高烧不退。
这不,刚听太医说情况有所好转,就见傅青纾突然纵身一跃,爬了起来又迅速跪下,任旁人怎么唤也不应答。一时之间,屋内众人以为她魔怔了,还是温仪大着胆子前去查看,探了探鼻息,小声对后面惊呆的一群人道:“没事,还睡着呢。”
一屋子人惊得面面相觑,放轻了动作。傅乔氏虽然心忧,可毕竟淑寿还在,不敢多说,倒是五岁的傅青瓷,团子一样的奔过去叫“姐姐,姐姐”。
很遗憾,傅青纾依旧沉睡不醒。
嗯,是跪着睡得。
最后淑寿示意温仪去将她扶躺下,可傅青纾就像跟他们作对一样,扶她躺下又跪起来,来回多遍后,淑寿也顾不上傅乔氏在场,伸手就给傅青纾摔了一耳光。
这下傅青纾彻底清醒了,睁眼望着一大屋子的人,小心翼翼出声:“我跪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三夜。你可真行啊,官家罚你跪三天三夜,你却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三天三夜。厉害,实在是厉害!”淑寿“啧啧啧”的摇摇头,招呼其他人都出去,自己也退到一边:“你母亲和妹妹过来了,和她们好好聊聊吧。”
当人全部退出去,傅乔氏终于忍不住,奔过来抱着傅青纾哭出声:“纾儿,娘亲还以为……还以为你也要离开为娘的了……。”
傅青纾还好脑袋没烧坏,思绪微微转动,问:“娘亲,你们怎么进宫来了?对了,什么叫也要离开你?”她拉着傅青瓷上床来,逗了一下问:“二妹呢?”
傅乔氏扯出绢子拭泪,道:“霁儿……霁儿她在我们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劫匪,霁儿被掳走,至今尚未找到。”话刚说完,她又流泪不止。傅青纾扶住傅乔氏,焦急地问:“那有报官吗?”
傅乔氏点点头,将过程娓娓道给她听。
原来当日他们从三道口回京,是有傅家军卫队护送的。但是眼看即将抵达京兆,傅乔氏想起母族哥哥在这附近经商,就没有住在驿站,当即带着两个女儿数个女使奴仆,以及一大车礼品前往乔家庄去拜访母族。不曾想,在这途中遭遇了劫匪,女使奴仆为护主而亡,一个侍卫护着他们三人躲在灌木丛里,可傅青瓷被吓的出了声,将劫匪引了过来。傅青霁看见劫匪并没有抢金银首饰和一大车礼品,知道他们是冲着人来的,于是趁傅乔氏不注意,自己跑出去引开了劫匪,就再也没回来。
至于报官,傅乔氏表示,那肯定是有的。只是当时等她带着傅青瓷回到驿馆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当即她命人拿着傅家令牌去最近的官府报官,回京后,傅东来也在京兆报了官府。可是几天过去了,依旧没有消息传来。
傅青纾听完后,脑袋一阵发昏,她跌坐在床上,捂着脑袋急速思考,突然问:“爹爹军中的斥候呢,可有前去追踪?还有,京兆府应该会有擅长追踪术的衙差,可有派去?”
傅乔氏全部点头:“派了,全都找过了。据斥候来报,对方好像非常清楚追踪技巧,一路踪迹全部被破坏掉。到了乔家庄,他们好似兵分八路,斥候寻去,可是每一条路,都是到了一半就没有踪迹了,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傅青纾抱着妹妹和母亲,自己也忍不住落泪,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说,当时你们所带的银钱和礼品都没人抢?只是为了劫人而来?那爹爹是否有收到绑匪的消息?”
傅乔氏依旧摇头,哽咽道:“你爹爹这几日找遍了方法,就连你江叔叔也帮着寻找,京兆府尹还下发了寻人告示,可已经两日了,还是没有消息。”
傅青纾又急忙问:“又或者,爹爹有没有得罪过人?”
“得罪人?”傅乔氏想了前前后后,疑惑道:“你爹爹在入伍之前倒是在乔家庄呆过,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这十几年来,我和你爹爹一直在定州辗转,直到他任了营长,我们才定在三道口,并没有和人结怨。”
傅青纾不放过每一丝可能:“那入伍以前呢?可否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