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她的至亲,可是一个利用她,一个欺骗她。一个个的,都为了各自的目的,将她当做棋子,甚至可以放弃傅青霁的生命。傅青纾心里难受的像有块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傅东来知道傅青纾此刻难受的很,事已至此,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蹲下紧抓傅青纾的肩:“不管这次他知不知道,意义都不大,因为王奎的话远比我的有分量的多。你以为你在宫内装傻,能瞒得过他?那是皇宫,是大赵王朝,是他的天下。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说了算。”
包括你的荣华富贵?这句话傅青纾没有问出口,她只是小声低喃:“我知道了。”
随后她将怀里手炉放下,系好斗篷,好像一个战士,即将奔赴战场,踏上了远去的路。傅东来目送她远去,直到消失的远去黑色的夜幕中。
这一去,她没有回头看一眼。亦如她的人生,一往无前,从未退却。
到达前厅时,她见到了淑寿、沈哲和那个白衣游侠儿。游侠儿此时酒已经醒过,脱去醉熏之态,面目白皙起来。剑眉星目,长得倒是不赖,加之怀中抱剑,平添了一丝侠气,显得人愈加的倜傥。他坐在下首,和赵元祐傅东来等人聊天,也是侃侃而谈,丝毫不见怯意。
淑寿坐在赵元祐旁边,端庄的很,但含羞带怯、不时的偷看梁断章的目光却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想法,惹得赵元祐咳了又咳,心道:“我的二姐,您老人家能不能矜持点,目光不要那么肆无忌惮。”
此时见傅青纾进来,淑寿像是见了救星,扑过来抱住她,偷偷在她耳边说:”等下你记得推荐他去参加今年的武状元选拔,等他得了名次,我再让六弟给他安排一个职位。不然我推荐会被六弟打死,一切就拜托你啦。”随后拉过傅青纾到那个白衣侠士面前,恢复端庄大方的仪态,柔声说:“青纾,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梁断章梁大侠,就是他刚刚救了我。梁大侠,这是我的闺中密友傅青纾,定国公家的千金。”
“傅姑娘,适才多有得罪,请见谅。”那梁断章站起来行礼,傅青纾打量他半天,对傅乔氏耳语片刻,随后福了福身子,算是回礼:“谢过梁大侠对我们的救命之恩。”随后拉过淑寿,坐在一旁不语,急的淑寿是坐立不安,不时对傅青纾使眼色,傅青纾只当看不见。
厅内一时静默,赵元祐只好端起茶饮尽,却不料喝得太急呛到了。淑寿忽然一改焦急神色,对傅东来道:“国公,是这样的。因为我皇祖母不日后会将国舅公的女儿召进宫来与我同住,所以青纾可能不能与我同住了。青纾在讲筵所学习的这些时日,聪慧过人,为人机敏,礼数周全,我实在是舍不得她离宫。不过今晚,我看她和六弟相处的来,恰巧六弟身边缺一个侍读女使,不如让她在六弟身边呆着,您看如何?”
傅东来看了眼平静无波的傅青纾,点头答应,这件事就算定了。而傅青纾一直垂首望着手中捧着的瓷杯,面上无波,心中早已卷起了狂风骤浪。
这一刻,她终于想明白了。
今晚的所有遭遇,都是安排好的。从出宫、到逛元宵、到遭遇刺杀,甚至是淑寿刚刚的这番话,一环扣一环,全部安排好的。不过,背后之人不是曹王,而是赵元祐和淑寿。目的,就是让她去赵元祐身边。
她之前推论,今晚的刺杀是曹王安排的,当时她还觉得奇怪,曹王此人狂狷嚣张,平日挑衅挑衅赵元祐,他倒是做得出来。可说刺杀官家是他安排,她还是有过一丝的怀疑,只不过被傅东来打断了。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不堪。
思及此处,她心中不由得冷笑,其实这又是何必,赵元祐本是官家,她不过是毫无实权的国公之女,想让她当侍读女使,一道旨意即可,搞这个多弯弯绕绕,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她轻哼一声,将茶一饮而尽。
傅东来还在和梁断章客套。
“如此说来,梁侠士是师承净因寺子虚门下,听说子虚大师佛法武功造诣均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能拜入他的门下,那也是得道高僧的俗家弟子了,失敬失敬。”傅东来闲聊道。
那梁断章也抱拳客套回应:“哪里哪里,不过是和师父投缘罢了,论佛法和武功,那还得是我师兄觉空,得到了师父的真传。”
傅东来对民间传闻也有所了解,闻言奇道:“哦,可是那位在镇江讲座,顺道堪破朱家埋人骨的那位觉空大师?”
梁断章颔首:“正是。”
傅青纾突然插嘴:“听闻觉空大师深受凡尘俗事困扰,将自己关闭在寺后的思过崖,不知是真是假?”
全屋子的人都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