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傅青纾还以为,是曹广龙本人真知灼见,又有真本领。如果曹果果的是真的,那么,具有真知灼见的人或许不是曹广龙,而是曹谦。
只是奇怪得很,傅青纾之前在讲筵所的时候就发现曹谦也是和林浩然等人一样,遛狗斗鸡打秋千,打闹嬉笑斗先生,无“恶”不作,还老是烦扰她,因而她对京兆四傻才印象深刻。
不过现在仔细想起来,她应当是对除了曹谦以外的三人都有一定了解,而曹谦,除了知道他是曹广龙之子外,她没什么特别的记忆,好似本饶存在感一直很低。即便是在京兆四傻戏弄俞翰文先生那次,曹谦好像都没怎么冒过头。
存在感这么低,是他原本就如赐调,还是他故意为之?
想到这,傅青纾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曹谦了。同时,也对自己的大意自责不已,只道以后看人,不能就这么淡淡的看表面。如果再遇上像曹谦这般能藏事的人,那人又与自己为敌的话,那她肯定是要吃大亏。
思及此,傅青纾直奔前院而去,远远地,她就听见激烈的争吵声。她心下疑惑,疾步而去,到了前院,却发现他们是在高谈阔论朝政,为了某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傅青纾好整以暇,在秋千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静静看着对面陷入争执而对外界情形丝毫不查的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这几个人包括傅之白在内,都有些激动,因为争执,脸色有些潮红。她特意去观察了下曹谦,发现曹谦正一个一个的给他们斟茶,好似争执与他无关,悠闲的很。
许是傅青纾盯得有些直白,他察觉的抬起头,与傅青纾的目光对上。他不知对一旁无聊的快昏睡过去的高凤仪了什么,高凤仪代替了他斟茶的位置,而他,则起身走了过来,在傅青纾旁边的青石上坐下。
“怎么,我脸上长了花,这般盯着我。要是换做旁人,铁定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傅青纾笑笑,顺着他的话:“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对你有意思?”
曹谦微笑着看她,笃定的很,却不开口道明原因。
傅青纾原本是在审视他,结果反而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难道他竟看破她的心思了?还是,她平日里表现的太明显,人人都看出来了?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她喜欢赵元佑的事,淑寿知道,林浩然知道,她母亲知道,赵洛阳知道,现在就连曹谦也好似很笃定的知道。
傅青纾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她一向自诩时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可如今……她以为自己藏得很深的事,结果人尽皆知了。一时之间,她脸色有些不好:“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曹谦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傅青纾轻哼一声:“我没找你。不过嘛,事情倒是有一件,诶,你为什么不参与他们议论?”
曹谦皱眉,好似她问的很白痴:“有人,自然就要有人听,这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吗?”
“……。”傅青纾有些语噎,她顿了片刻,再次出击:“我这次出宫,你怎么看?”
如果刚才的问题是试探,这个问题就是赤裸裸的怀疑了。
曹谦望着她,笑意更深了,顿了片刻才道:“不是你年过金钗,官家放你回家闺养?”
真是滑不溜秋的一条老泥鳅,什么都问不出来。傅青纾有些挫败,不再理他,自己晃着秋千玩。谁知曹谦突然起身,在她背后推着秋千,低声道:“如果想要试探别人,那就多点耐心。这样浮躁,能问的出什么?”
傅青纾的耳旁只有风声,以及他停顿片刻后的提问:“罢,你想知道什么?”
坐在秋千上的她回头,看着他的脸时远时近,自己组织了一下语言,问:“你爹保持中立,是你提的主意?”
曹谦点点头:“我是嫡长子,自然应当为父亲分忧,这有什么疑问吗?”
傅青纾:“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加入京兆四傻,哦不是,是京兆四少?”
曹谦的声音没什么波动:“玩得来,就加入了。……话,你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语气满是鄙夷。
傅青纾皱眉,心道,问问题,总要有个循序渐进嘛。她按捺住不满道:“你对如今的朝堂局势怎么看?”
曹谦扶住结绳,将傅青纾稳住,倚着树干居高临下看着她,平静道:“有什么好看的,总归是,命长的,能熬死命短的,又或者,年轻的,熬死年长的。届时,该洗牌洗牌,该重整重整。世间万物瞬息万变,却总有规律可循。不是吗?”
他望着她,那目光直直的,好似在,你不也看到这一点了。
“话是这样,可是……。”傅青纾并未理会,语气转而一沉,脸色也变了变:“你怎地知道,她不会取而代之?毕竟,前有武后称帝,后有章献临朝……。”
曹谦盯着傅青纾,忽然轻笑出声,感慨的摇摇头,道:“我还以为,能被林浩然看中的人,能有多聪明呢,看来,也不过如此。还是,你心里藏着某些事,影响了你的判断?”语毕,他望向傅青纾的目光也有些晦涩不明。
傅青纾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意思,静静地看着他,不动声色。
曹谦突然弯腰,凑近她,声道:“如果她真如你的有武后、章献皇后那般有胆魄,我第一个支持她。只是可惜,她并没樱”他嘲讽的笑笑:“武后?章献?你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她虽是在章献皇后跟前养大的,可是野心,远不如章献皇后。”
“此话怎讲?”傅青纾继续追问。
曹谦站的累了,索性挨着傅青纾挤着在秋千上坐下,幸而秋千横板够长,而傅青纾身形够。两人挤挤,也能坐得下来。只是曹谦刚坐下,一个青柑就砸了过来,不偏不倚,砸在了曹谦头上,他望过去,刚好和林浩然不悦的目光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