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他的泰山大人家底殷实,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经营关系的资本,如此一来,他的日子倒是过得风生水起,比起整日为这些事焦头烂额的苏世民不知舒服多少倍。
但是最近,他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往日碍于他人脉甚广,他的顶头上司苏世民多少会有些照拂他,但连日来,苏世民不但不再照拂他,简直就是将他当成空气了,而且还总是明里暗里对他嗤之以鼻。他在一次私下和府尹相处时,特意提到了自己的一位好友,还可以给他引荐一下。
谁料苏世民看都没看他一眼,道:“都是在朝为官,那就是同僚,既是同僚,何须你引荐?何况本官还是你的顶头上司。难不成你是在暗示本官,你暗中和某些官员有私相授受的勾当?”
被人这么当头一喝,饶是胸怀再好的人,也难免起嫌隙。何况谭少明的心胸本就不甚宽广。当即,他就直接挂脸了,但好歹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敢当着自家上司的面直接拂袖走人。好不容易等待下值,竟然得知自己的马夫在等他下值期间,因为喝醉酒,当街调戏良家女子,路人劝阻无果,他竟然和人打架,还将人打得半死。
围观的路人有人要去报官,这不知高地厚畜生竟扬言自己是京兆府少尹谭大饶人,他的大人就是官,管的就是京兆,管的就是这些事。谁要是敢去报官,他就让人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换了便服的谭少明本想坐上马车回府,结果刚从府衙后门出来,就撞见这一幕。于是也不敢上前,只好偷偷站在人群之后,听得直咬牙,听得直跺脚。
更过分的是,当衙差赶到,将那畜生带走时,他还在大喊大叫,什么谭少明连堂堂京兆府尹苏世民都未曾放在眼里,他们要是敢动他,大人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谭少明简直是牙齿都要被咬碎了,心想和他马夫打架的那个人怎么没把他打死,让他当街了这些话,无缘无故将自己拉下了水。于是恨恨骂道:“蠢出际的蠢货!”
没了人驾车,又不敢去驾被人群围着的马车,谭少明便只好步行回府。走到一半,他想了想,又折了回去,往另一方向走去。幸好京兆的高管侯贵府邸都在御街这一带,虽府邸多,路绕,但总算不是太远。
只是平日出门总是前呼后拥驾着马车的他,有些怠于行走,稍稍走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在他脚杆子走的打弯弯的时候,终于到了一座其貌不扬的府邸前。比起傅家的定国公府、林正礼等朝中大员的府邸,这座府邸可以是太普通了。
谭少明跟门房知会一声,也不用通传,就直接绕过影壁来到了内院。这座府邸着实不大,只有三进三出,走了不到百来步,就抵达了他的目的地这座府邸主人翁的书房。
只是可惜,他被人拦在了书房外。
谭少明有些疑惑,以往他进书房可都是无需通传,可以直接进的,但不知为何,又被拦在了门外。
他今日实在是厌烦到了极点,但碍于有求于人,只得按捺住心头不快,强行扯出一个笑脸对守门的乩:“麻烦帮我通传一声,就京兆少府尹谭少明求见。”
那厮知道他平日来的多,对他也算熟悉了,每次见面都是“谭大人谭大人”的唤的亲热。只是这次,他却一改往日热情,只是礼貌回道:“大人,您请回吧,我们家大人不在书房。”
“不在里面?”谭少明一愣,他回想起自己进来时,远远地看了一眼马厩,这位大饶坐骑在里面呀。想到这一层,谭少明当即沉了脸,提高声音道:“那好,既然不在,我就下次再来。不过请你转告一下你家大人,就我明日这个时间还会上门造访,如果大人依旧不在,那我就只好带着我家厮,去拜访别的大人了。”
他着重咬了“厮”这两个字,而当他提到别的大人时,他听见书房内传来了一阵声响。谭少明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这时,书房的门才缓缓打开,走出一个面相儒雅,却长着一双倒三角眼睛的人来。
此人便是吏部考课司郎中赵威。
如果玉鸾仙此时出现,则会认出赵威来,原来他就是三年前她父亲余知行的通弄赵威。
三年前,赵威还只是在沧州任通判一职,结果在他任职期间,发现沧州知府余知行私吞赋税,巧设名目向百姓增收赋税,害的当地百姓苦不堪言。于是,他一面暗地里收集证据,一面陈情上奏。
很快,朝廷里就来了人。只经过两三日的审判,余知行就认了罪,签了认罪书,加之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最后,被当今圣上亲自批了处决文书,余知行一家男丁全部处死,女子充籍为奴,发配边关。
而他则举报有功,调入了京兆,经由一番运作,如愿进入吏部考功司。虽品阶不变,依旧是从五品,可是先不这考功司的重要性,就是正五品的地方官见了从五品的京官,也得礼让三分。而这考功司,可是执掌文官的处分及议叙,即掌考察之权。换句话,这下百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一切事务,都要经过他们这个的司部同意,才能进入下一流程。
所以为什么,他是如愿进入考功司的呢。
进了考功司的门,这愿意与他结交的人,自然是多之又多,而能够给他带来的好处,也是不可用言语言的。这也是为什么,谭少明在受到京兆府尹冷落后,会提出要为他引荐赵威来换取重视。
只是,赵威没想到,当初的一时心软,竟然为他今日埋下了如此大的灾祸。这灾祸么,自然就是谭少明这个蠢货,被人盯上了不,还往他府里跑,难道是嫌别人查的不够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