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逛了一会儿，等到十一点半，江午决定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有点不高兴。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说的话都是在夸魔方的？”江午对系统吐槽，“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魔方派来的。”

“如果我是魔方派来的，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你。”系统凉凉地回道。

“我就是觉得这样有点怪怪的。”江午说，“你说未来我会死，我老婆会死，我所有的亲朋好友基本都死在魔方手上，你也因为魔方家破人亡……但是我觉得你和我说的每一句关于魔方的话都是在夸魔方。”

系统的声音中带着讥讽：“合着你以为你是大英雄啊？”

自从那天的异能者袭击之后，系统不仅话少了许多，对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又换了一个系统。

现在系统和他交谈，要么冷冰冰，要么阴阳怪气。

不……这用本性毕露更合适。

或许他未来的闺女，从来都只是表面装出来的傻白甜，现在只是她懒得装了而已。

“不是又怎么样？”江午饶是习惯了，此时还是心里不舒服，“是魔方先因为忌惮杀了你妈妈，然后计划解决魔方的！”

系统冷冷一笑：“你怎么不说我妈是因为在失去夙夜管束后杀死了一百二十八个普通人后才被魔方通缉解决，而你是在我妈妈死后杀死了所有参与围杀我妈妈的计划的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后才被魔方视为眼中钉？”

江午脚步停住，心里感到荒谬：“你是在蒙我吧？我？杀人？从小我连鸡都没杀过！”

“如果你催眠鸡后让你去杀鸡你会抵触吗？如果不用担心弄脏自己的衣服以及弄伤自己后让你去杀鸡，你会有多大的抵触？”系统冷冷地问道。

大概不会有多少。

家鸡等同于食物。

他本人就十分喜欢吃炸鸡柳、鸡腿饭等。

但是这怎么能一样？

“人又不是鸡！”江午反驳道，他认为系统举的例子不对。

“有什么区别？对于异能者来说。”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就像是人类不承认黑猩猩和他们是同一个物种一样，你现在真的以为你和普通人是一个物种？再等半年后或一年后，你确定你还会以为你和他们是同类？”

“异能者都是人好吧？”江午反驳，“我要是觉得我不是人早该称霸世界了，而不是还在乖乖学习！我又不是异能者协会那群疯子……”

“我让你回答告诉我，人类和黑猩猩有什么区别。”系统冷笑，“给我好好想一想。”

区别大了去了！

江午不服气：“黑猩猩长的丑，黑，有毛，智商低，和人类的基因也对不上……”

“异能者之所以产生异能在基因方面也可以解释为基因突变，他们的基因同样和普通人有微弱的区别。他们和黑猩猩来源于同一个祖先，包括人类；黑猩猩因为智力低被和人类区分，异能者在精神力的加持下智力也比普通人高得多。黑猩猩和人类不同是因为浑身长毛，异能者和人类区别是因为拥有异能……”系统冷静地对江午分析，“所以说，异能者对普通人，和普通人对黑猩猩，究竟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你这是谬论！”江午噎住，“这根本不一样！异能者也是普通人生下来的好吗？黑猩猩它能生下人类吗？生殖隔离你知道吗？不同物种间有生殖隔离的！”

“我知道是谬论，但是你不能阻止大多数异能者这么想。”系统的声音依然冷静，“异能者协会的极端思想之所以你觉得可笑，只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没有适应身份转变，还把自己放在普通人的立场上，所以才觉得那样荒诞可笑。就像如果不是普通人，也无法理解魔方的伟大，无论是富豪政客还是异能者，大多数都把魔方归咎为独裁、冷酷、不讲道理，而魔方确确实实是在庇护普通人。”

“在你之前，异能者之间的争斗，默认都是留一手，哪怕在遗迹里，也没人想丢掉性命。所以在魔方的管制下，异能者之间彼此的决斗也没有多少下死手的，而且祸不及家人是大家都默认的潜规则。”

“宿主，你不知道你开了个多坏的头，偷窃极限锻体法回来帮你，是我做过的最自私的事。”

江午有点恼了：“我不会干！哪怕未来我做了什么，不要强加给现在的我好吗？这辈子我不做英雄不做反派做个普通人行了吧？”

“所以一开始我想试着把你掰回来。”系统说，“但是我发现我错的离谱。原本我以为你不是英雄也不该是懦夫，但是事实证明你只是一个只敢对普通人动手的懦夫。”

“闭嘴啊！当时我自己的异能都没研究清楚好吗？而且我不是在改吗？我记住我是个普通人行了吧？”江午右手拍向了自己的头，然后让手顺着脸滑下来。

“普通人？你现在的思维方式已经在朝着异能者转变了，你也只是个高级异能者而已。”系统冷笑，“你开始觉得你同学和你不是一类人，开始自视甚高，开始把普通人当傻子，开始为了自己的实验让许多普通人忍受着惊恐每天晚上到你家楼下集合，当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惊恐地看着彼此精神崩溃的时候，你在你家阳台上发笑。”

江午想反驳，但是他发现他好像找不出来多少反驳的话。

系统的话刺痛了他，偏偏他发现系统说的似乎都是真的……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所以你已经诞生出了看不起普通人的本能了。”系统的声音依然冷漠。

江午沉默了。

他回了家，坐在床上发呆。

“对不起。”先道歉的是系统，“我太偏激了。你本来就是高级异能者，没必要按照普通人的想法过普通生活。”

“是我不对。”江午笑了笑，“我的确飘了啊。这几天一直想着怎么做幕后大BOSS什么的……”

“我妈妈一直都想让人类的生活方式回到野人时代，我不想做她那样的人，可是，今天我才明白，其实我和她的想法没什么实质性的差别。”系统自嘲道，“魔方里其实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我接触到的也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所以我总想着让异能者往普通人那边靠拢……我对你的话，就和逼清北博士回家种地一样。忘记吧，这件事是我错了。”

“不怪你，是我现在的做法就开始像一个混蛋了。”江午叹了口气，抬头看月亮，“你说的未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死有余辜。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啊……”

说完，江午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