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了门，江午不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

果然是怕虫子吧……

爱丽丝默默想道。

不过……

她瞥了一眼江午，江午身上穿着并不合身的宽大衣服，是从那户人家衣柜里找出来的。因为过于宽大又没有腰带，所以裤子总是掉。

江午挽上了裤腿，几乎时时刻刻都有一只手提着裤子防止裤子掉下去。

这模样有些滑稽，尤其是江午还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爱丽丝，那些玩意儿是只有你能杀死吗？”江午问。

爱丽丝摇了摇头：“并不是，只要实力够强，谁都能杀死他们，不过别的东西没有办法和我一样吸收这些东西的能量。”

江午点点头，随后心里又变得忧愁起来：“你说这也没个路灯，晚上雾这么大要怎么回去？路都看不清。”

“一般人也不会晚上出来……”爱丽丝默默道，“对了，哥哥，小皮呢？”

江午脚步一顿，僵住了。

小皮呢？

是个好问题。

原本小皮是站在他肩上的，后来他受惊了一跑，只来得及抓住爱丽丝……

“也许……大概……可能它是自己回家了吧？”江午的语气非常不确定。

事实上，江午知道自己说的是鬼话。

两人手牵着手并排在迷雾里前行。

“哥哥，又有东西来了。”爱丽丝低声说道。

“什么？”

“体型小小的……”

江午转身就要跑。

“……不是虫子，能量很多，而且只有一只。”爱丽丝补充说明。

江午松了口气，原本想说爱丽丝几句，在对上小萝莉饱含深意的眼眸后，江午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

“喵～”

一声软乎乎的叫声从迷雾中响起，浓雾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被勾勒出来。

竟然是一只猫。

“还有人怕猫？猫毛过敏？我记得好像没有什么恐怖电影主角是猫……”江午皱眉努力回想着和猫有关的东西，“难不成对方是看了什么猫吃主人尸体的新闻？话说怪物的出现条件究竟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个人就能引发怪物吧？”

那江城岂不是得挤死？天天晚上百鬼夜行，绝对不会出现像他们这样半天看不见一个怪物的情况发生。

猫咪越来越近，江午已经可以看见它身上姜黄色的毛发。

看起来是个没满三个月的小可爱，一步一步走着，萌的让人心肝乱颤。

“哥哥？”见江午饶有兴趣地盯着小猫，爱丽丝出言提醒。

“嗯。”江午一把抓起小猫，十分确定，这家伙就是普通的家猫。

小小的，软乎乎的。

“难不成是谁家的猫走丢了？”江午撸了把猫毛，一时间有点恍惚。

这猫长得真像是姜糖……

可惜用小探查后发现，这猫不是活物，要不然真想养一只。

江午把猫递给爱丽丝，在爱丽丝接过猫的一瞬间，小猫嘴里发出凄厉的哀嚎。

然后，江午眼睁睁地看着小猫的七窍开始流血，它的眼睛好像被谁挖掉了一样，只留下两个血洞。

江午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等——”他原本想上前阻止爱丽丝，手却不小心摸到了猫的尾巴。

猫的尾巴掉了下来，像是被谁剪断了。同时它的指甲开始脱落，血滴滴答答得流了下来。

江午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忽然崩断了。

他的大脑停机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大脑开始回想起许久之前的事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江午还是一个好学生的时候。他的性格内向，和班上的人说不上话，不喜欢猫狗的江妈给他买了一只猫，叫做姜糖。

那是他第一个朋友，也是最要好的一个。姜糖刚到的时候，也是这样水蓝色的一双眼，前几天总是喜欢往黑暗狭小的缝隙里钻，好几次被卡住出不来。

那时候，他有什么事都喜欢跟姜糖说。

可是，半年后，姜糖病了。

花了很多钱，买了许多药，就是治不好。江妈偷偷把姜糖丢了，回来告诉他是姜糖自己走了。

那时候，他是多么一厢情愿地认为姜糖好好活着。

可是三天后，他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发现小区垃圾桶最上面的垃圾，是一具被摧残的不像样子的猫尸。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姜糖。哪怕尾巴断了，双眼被挖掉；哪怕血肉模糊，骨头断裂。

杀害姜糖的人就在小区里。

他要为姜糖报仇。

于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搜集证据，找到了杀害姜糖的那个人。

对方果断承认了，并给了他一个毫无诚意的道歉。

然后。

对方掏出了二十块钱。

“对不起啊，我以为这病猫你家不要了呢。”对方当时如是说道，“是你妈先把它扔出来的，我才捡了回去。喏，给你二十块钱，再去买个小猫崽子吧，剩下的钱买个冰棍去。”

江午发誓，他当时是真的想杀了这个人。

他报警了，警局不受理。

他打不过那个人啊，只能回家大声质问了父母，然后赌气般的绝食和离家出走，虽然绝食只绝了三天就屈服了，离家出走只走了半天。

真没用啊。

江午心想。

尤其是之后但凡家里来个人，江妈就一无所觉地把这件事当成谈资，再和对方说一遍，然后两人一起开口惋惜。

那时候，江午总是偷偷躲在房间里哭的。

他十分憎恨那个人，但是更憎恨的是丢了姜糖的江妈，然后是自己。

“爱丽丝？”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万年，江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不过他的大脑还是木木的，脸色也不好。

他机械地转头看向爱丽丝：“姜糖呢？”

“是猫吗？”爱丽丝小心翼翼地问道，“被我吃了……”

“是吗？”江午的声音有些嘶哑，听着不辨喜怒，“那就算了。”

反正，对它说对不起，它也听不见了。

“哥哥，又有东西来了。”发现江午心情似乎不太好，爱丽丝再次提醒道。

江午麻木地抬头，听着脚步声缓缓走近。

“江午？你怎么在这儿？”听声音，是个少年。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肆意昂扬之时。

少年穿着一身夹克衫，笑嘻嘻地小跑到了江午面前。

“唉？要不要打游戏？《万咒纪元》知道吗？我们来一局？”

江午深吸一口气，假装没听出少年声音中的恶意，回答道：“好。”

少年挑眉，眉宇间露出几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