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晦气!天天死人,早知道今天不出门了。”
一个粗粝难听的男人声音在余翎身后响起。
余翎转回身,看到一个肩上套着绳索的矮胖男子朝路边吐了一口痰,嘴里咒骂着向她走来。
余翎礼貌地问道:“这位大哥,你说天天死人,是怎么回事?”
男子看一个娇滴滴的白衣姑娘跟自己搭话,浑黄的双眼顿时瞪大,闪着淫光,舔着恶心的笑容,道:“姑娘是在与我说话吗?”
余翎见此人令人作呕的样子,忍住拳挥过去的冲动,神色淡然。
“正是,我与大哥受雇来此缉凶,之前我大哥看一人手执大刀,颇像贼人,就独自前去抓捕了,让我在此继续查看可还有可疑之人。”
男子听余翎一番话,吓得额头开始冒汗,不停弯腰行礼。
“原来是女侠,恕小人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余翎似不以为意,继续问道:“我方才听你说天天死人,是怎么回事?”
男人颤颤巍巍地回道:“几月前附近死了好多个采药工,这采药工的家人也活不下去了,隔三差五地就有人寻死,小人每几日都要去收猪,连着几次都碰到出丧,这才抱怨几句,请女侠不要怪罪。”
余翎心想这人原来是个猪倌呀,怪不得满身肥肉。
余翎从猪倌处得知一个死了采药工的人家,沿途问路找到一户农家,院子的木门上挂着白幡,的确是新近有人去世。
余翎扣响木门。
“请问有人在家吗?”
叫了几声都无人应答,她正在踌躇之时,就听身后一个温婉的声音道:“你是何人?”
余翎回头见到一个穿着孝衣的妇人,眉清目秀,白色孝衣在她身上既衬出几分清丽脱俗。
余翎早已想好托词,开口道:“姐姐好,我是镇上药堂马大夫的丫鬟,马大夫听说这家郎君年纪轻轻不幸走了,叫我带他过来看望一下。”
妇人不疑有他,越过余翎推开院门,请她进入。
“即是马大夫派人来的,就随我进屋说话吧。”
余翎随妇人入到院内,来到堂屋中间的方桌旁坐下,望向妇人。
“不知姐姐是郎君的何人?”
妇人低垂着头,坐在方桌对面,微微欠身。
“我是杨郎之妻。”
余翎看妇人似情绪低落,安慰道:“姐姐,节哀顺变。”
妇人摇摇头,从袖口抽出手帕按了按眼角,低声道:“已过去这些时日,也早已想开了。”
余翎看妇人伤心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从杜凡心处拿来的银子,放在桌上,推到妇人面前。
“这是马大夫特意交代的,还望姐姐收下。”
妇人抬眼望了一眼桌上的银子,感激地道:“劳烦马大夫牵挂,请姑娘替我谢谢马大夫。”
余翎摇摇头,“不妨事。”接着,又惋惜地开口道:“不知郎君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去了呢?”
妇人用手帕掩面哭泣着道:“我也不知,杨郎那日和往常一样,同要好的几个工友一道去的黑崖采药,可到了晚上还未归,问了一同去的工友也都未回,村里这才组织人一道去找,第二日才在黑崖下找到,都摔下山崖死了。”
余翎奇怪道:“摔下山崖?”
妇人忍住抽泣声,认真地道:“是的,村长是这样说的。”
余翎秀眉忍不住皱起,问道:“那天一道去的工友都死了?”
妇人坚定地点点头,“是的,全都摔下山崖死了。”
余翎的双手在方桌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
“山崖下除了郎君和工友,还有其他人吗?”
妇人细声细气地接着道来:“有,还有十几个人不知是何人,也无人收敛,有村长做主都埋在了崖底。”
余翎交握的双手里攥满了汗水,她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具体有多少人,姐姐可记得?”
妇人答道:“十四人。”
除了她,竟然全都死了。
余翎强迫自己平复心绪,语气平静地问道:
“那黑崖在何处?”
“就在这边往北五六里处”
余翎赶紧起身,道谢告辞。
妇人将余翎送出门外,在她身后关上了院门。
余翎停住脚步,直觉这妇人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怪在何处。
她现在迫切想去黑崖,确认是否是她跳崖的那个山崖,至于其他的,只能待以后再说。
于是,她继续往前,朝妇人所指的北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