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昀生抬头，眼里便只容得下皎洁月光下那道如梦如仙般的身影，那个他无数次在梦里梦见的人呢，真实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即便面前还有个没有解决，随时可能会反扑的狼妖，程昀生也顾不得了，他轻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阿末。”

玄末跃下墙头，走到程昀生面前，就像是多年好友重逢般笑着打了个招呼：“昀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程昀生有些愣愣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好像还有东西没解决。”玄末往狼妖的地方看了一眼，其实狼妖要袭击程昀生的时候，她还没到，只不过见别院那边妖气冲天，预感不好，就先让清止剑探探情况，没想到会是如此惊险的一幕。

程昀生点点头，手指微动，数根泛着灵力的铁链破土而出，仿佛游蛇般缠上了狼妖的身体，然后收紧，狼妖被清止剑伤到，根本反抗不得，最后现出了孱弱的人形，不过片刻，就把狼妖禁锢得动弹不得。

“这就是这几日在城里作乱还往你身上泼脏水的妖？”玄末打量了一眼，发现她身上的妖气有些熟悉，应该就是救走那个刀疤男的妖怪了。

“嗯。”程昀生点点头。

玄末对这个妖怪却很有兴趣，“你和她之间有什么仇？”

这明显是针对程昀生个人而来的，这个妖不止想杀了程昀生，还想毁了他的名声，想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先是在祁风城里杀人，而杀的人都是和程家有仇的，引人往程家的方向去想，再伪造伤口，让人误以为是程昀生指使灵宠杀的人，败坏他的声誉，又想在今夜程昀生孤身一人是时下杀手，这显然蓄谋已久。

“我不认识她。”程昀生答道，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非要说有仇的话，应该也是十多年前我闭关之前的事了。”

玄末蹲下来，仔细打量着被锁在地上艳丽女子，玩笑般的问：“不会是你的桃花债吧？”

“阿末。”程昀生黑了脸。

“咳，开玩笑的。”玄末正了脸色，对着狼妖说道，“老实交代吧，为什么要杀昀生？”

“哼。”那妖怪也是个有血气的，扭头，看都不看玄末一眼。

“你不想说吗？”玄末也不在意，“你现在不说，明天就是程家的人来问了，你既然要杀昀生，对程家一定也有多了解，程家的审讯手段，你想都尝试一遍吗？”

那妖怪浑身僵了一下，有些犹豫。

“你叫什么名字？”玄末问。

妖怪沉默半晌，吐出两个字：“眉娘。”

玄末抬头看向程昀生，这时候他倒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眉头微皱，像是想起了什么。

玄末问：“有印象？”

“是。”程昀生点点头。

“你对人家始乱终弃了？”玄末有些不可思议。

“阿末。”程昀生无奈了，“你想多了。”

怎么老是纠结这个事情呢？

他看着眉娘，思索半晌后，问道：“你的丈夫，是二十年前的那匹雪狼？”

“是，他就是被你亲手杀死的。”眉娘瞪大美目，眼神愤恨。

“你有丈夫啊。”玄末有些无趣，“他杀了你丈夫，所以你要杀了他为你丈夫报仇？”

“是。”眉娘点点头，一字一句道：“我本想立刻杀了他替我夫君报仇，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等到我终于养好伤，他竟然闭关了，我在祁风城潜伏了二十年，就是为了能够报仇雪恨。”

“这么说，那个刀疤男就是你的属下？”玄末问。

“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了，“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没能杀了程昀生，是我失手了，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他的！”

问到这里，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玄末看向程昀生，她还是比较相信多年好友的，程昀生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或者杀妖。

“你丈夫恶贯满盈，本就该杀。”程昀生道，“不止是他，还有你，你们夫妻二人作恶多端，杀害过多少无辜的普通人你心里有数，当年你侥幸逃过一劫，如今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些我自然知道，我也诚心悔过了，我知道我和我夫君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可是为什么？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为什么？！”说到这里，眉娘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眼中泛着泪光。

可怜她那刚出生的孩子，就被他们一把火活活烧死了！

“孩子？”程昀生皱眉，“我没有动过你的孩子，也没有发现有小妖。”他甚至都不知道有狼崽的存在，这他就很冤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眉娘脸上都是厌恨和愤怒，根本就不相信程昀生说的任何话，“你们人类都是一群无耻之徒！”

见着狼妖如此偏执，程昀生皱了皱眉，不再说话，这只狼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眼下，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程昀生抬眼，看向一旁看戏的某人，唇角微扬，“什么时候到的？”

“也就今天吧，倒是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传言，赶过来看看。”玄末答道，随即她盯着程昀生的腿和轮椅看了半晌，问：“你这腿？”

这个问题她刚刚就想问了，她印象里程昀生虽然体弱了些，但绝对不至于沦落到以罗伊代步的地步啊。

难不成这十几年的闭关修炼，反而把腿给修没了？

“这个？”程昀生笑了笑，双手扶着椅边，下一秒竟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大氅下的身形在夜里显得有些单薄，但足以看出，他的腿没有任何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要坐在轮椅上装腿瘸。

程昀生温和一笑：“这样看起来更弱一些。”

“……”

真是奇了怪了。

头一次听说有人费尽心思扮弱的。

玄末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末末。”玄末被人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已经被忽略良久的玄七，皱着包子脸委屈的看着她。

“这是？”程昀生看到玄末身后突然蹦出一个小孩子，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出关不久，对于外界的信息还不够了解，根本就不知道玄末收了个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