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星空只有一两颗星忽隐忽现，月亮是朦胧的月牙，躲在乌云下，今夜有些森冷。

深夜的中学犹如沉睡的古树，蝉鸣在静谧的夜里异常刺耳。暗夜的教室里只有充电式台灯散发的光，她在桌子上认真的写作业。

有一团黑气悄悄逼近，她哆嗦了一下，抬眼看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又低下头去，突然感觉有一股气流冲进身体里，在体内四处冲撞，巨大的气流压上神经，两相抵抗，终于身体承受不住，往桌子上倒。

——

“沈卿卿，今天你和丁当值日。”

也不等林漫的回答，劳动委员说完就晃着马尾走了。林漫在这呆了有一个月，大概也能摸清这些孩子的脾性。

实验班里的孩子成绩好的要命，里面不乏天才，不用怎么认真都能名列前茅，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但努力的孩子。

他们上课特别认真，看老师的眼神像盯着块肉，虎视眈眈。他们下课不打闹，不说话，埋在书本里头都不抬一下。

她都不知道沈父有那么大能耐，把她塞进这全校最好的实验班，可惜她不是这个世纪产生的，不适应这些知识。成绩是全校最后一名，离倒数第二都差了两百多分。

幸好这里没人认识沈卿卿，不然她第一天就会被拆穿。看了眼试卷更加烦躁，直接揉成一团往窗户外一扔。

解气。

“艹！谁他妈的这么没素质？！”

林漫真想扇自己巴掌，随便扔个纸团子都能砸着人。

她趴在桌子上假装若无其事，只希望被砸的那位不是个爱计较的主。

忐忑不安的度过了一天，终于熬到了放学，搞好卫生就可以回家了。

她去找那位丁当同学，商量分配任务。林漫擦黑板翻垃圾，她扫地排桌椅。林漫和她不熟，两人也就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沈卿卿个子撑死了一米六二，够不到上面。林漫转身拿板凳时发现那同学睡着了，扫把搭在腿边。林漫挑了下眉，也没吵醒她。她知道他们学习成绩都是牺牲睡眠换来的，就让她睡吧。

傍晚的夕阳撒落教室，林漫面容藏在橙红光辉下，相比第一次见面，她的气色好了很多，唇色不是那么苍白了。眼尾上扬，晕着专注。

她长得很漂亮，徐桢第一回见她就知道。那时候她散着长发，穿着水蓝色束腰长裙，像民国时期的女子。现在穿着肥大的校服，更衬纤细。

八年里一次未来看他，甚至还忘记了他，如今还死不承认她是林漫。

更可恶的是，自上回之后她还躲着他，瞅着机会就跑，电梯里都没遇见几回。

徐桢把手里的东西抛起来颠了几下，朝那边扔过去。

纸团砸头上“嘭”一声细微的声音，林漫回头看见徐桢，脸上好像又开始泛着热。自上一回亲密接触过，她一见徐桢就脸红，心跳加速，酥酥麻麻的感觉她自己也形容不出。

总之，她不能坦然面对眼前的男孩子了。

她又没谈过恋爱，自然对他这种长相好看的没什么抵抗力，心动也实属正常，少见克制就好。当时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所以尽量躲着他。

“那什么，我打扫完先走了。”她书包都没拿就往外走，刚跨上两步被人捏着后衣领。

“黑板才擦了一半就打扫完了？”

林漫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还被人跟拎小孩一样揪到他面前，此等行为就是对她小矮个的羞辱！

林漫并不想回他。

徐桢扬眉，看着气鼓鼓的脸笑了，“生气了？”

又来了，又来了。

又是那个勾引人的声音，林漫在自己心猿意马之前赶紧悬崖勒马，扬着调子：“没有。”

徐桢眼眸闪了闪，就是这个音调，他想念了很久的声调。

他又想叫：“林漫。”

林漫先前羞中带恼的心情转瞬就被心惊慌乱替代，她以为被认出来了，一想又不太可能。

那难不成沈卿卿是大众脸，不仅撞她的脸还撞了另一个叫“林漫”的？

也有一丝他口中的“林漫”就是她的怀疑，刚起就被她按灭了。除了林若言和陆子归不可能还有普通人知道她的存在。

林漫打算试探一下，开玩笑的语气：“你每回都叫错我，是不是有一个叫‘林漫’的和我长的挺像的？”

徐桢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顺着她：“嗯，不过她比你漂亮。”

“……”

林漫还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难言。一时不知是“林漫”这个名字烂大街还是沈卿卿这张脸太大众。

“黑板擦。”

“啊？”

徐桢低笑：“你打算把黑板擦拿回家？”

林漫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携公物逃走。呜，脸丢黑河去了…把黑板擦递过去，徐桢接过。她看见他擦黑板，快要和黑板齐高的身高擦上面的区域轻轻松松，林漫再一次嫌弃沈卿卿的身子。

笔灰进了鼻子，徐桢打了几个喷嚏。擦完拍了拍衣服，捡起刚扔的纸团子。

差点忘了他是替尚铭出头来的。

咻，回到上午。

徐桢受尚叔叔嘱托送尚铭去学校。他已经旷课一个多月，班主任气得连打了尚叔叔五六通电话。尚叔叔被气的先家法伺候了尚铭一顿，又找了他。

他们趁上课走的教学楼后面小道，突然从天而降的纸团子砸在尚铭头上，尚铭气的要宰了扔东西的小兔崽子，展开来读出名字：“沈、卿、卿。”

徐桢看戏的眼神顿住，“…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尚铭挑眉，“你认识？”

看了眼火爆的尚铭，静了两秒徐桢开口：“邻居。”

“啊…”看着试卷上的分数，尚铭啧啧摇头：“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你这么优秀，邻居英语考试却只有27分。”

“……”

“我还蒙了58分呢。”

“……”

“算了，那就你去替我讨回来吧。”说着又摇了摇头，难得见比自己还低的分数，看来他倒数第一的宝座后继有人了。

回忆停止。

徐桢看着林漫，突然好奇她附身沈卿卿的身体的原因。

不过她始终不承认自己是“林漫”，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摸索了。

“沈卿卿，27分是你认真做的？”

27？27！那不是她早上扔出去的卷子吗！

不会是原来砸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