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凌眼珠一转,谄媚地笑道:“这有何难?那就一言为定了,若轩!明日我就有空,欢迎你到府上一游!”
曲奇凌走后,小红忍不住鄙夷道:“这人说话的时候,眼神还不停地往你身上飘······家里已经有人了还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是没脸没皮!我呸!”
房若轩又拿起一块核桃饼,在馥郁的香气中感慨道:“奇怪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人渣呢?”
仔细追究起来,曲奇凌算是房若轩的师兄。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跟随老将军学习兵法,不过房若轩更喜欢实践,而曲奇凌没有练武的天资,所以后来房若轩频繁领兵出征,曲奇凌则转身进了朝堂。
在房若轩先前的印象里,曲奇凌还是一个认真刻苦、每日与兵书相伴的少年。没想到自己征战回来,昔日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用婚姻谋取上位的投机者。
“······国主也真是的,对你和二公主的待遇差那么多,让曲奇凌也敢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小红还在抱怨。
房若轩摆了摆手:“不至于,区区一个曲奇凌还欺负不了我。你去把空屋子收拾一下吧,不出意外的话,流镜很快就能回来了。”
当初房婕趁她出征,讨走了流镜当陪嫁丫鬟,房若轩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按照房婕的性子,流镜在尚书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房若轩一定要把人接回来才心安。
“好嘞!”
······
第二天,下朝后。
房若轩不想劳烦他人,于是干脆把小红留在宫中,自己一人直接骑马去尚书府。百姓们见到她的身影根本抑制不住欢呼,若轩对着人群笑了一路,下马的时候脸都是僵的。
曲奇凌和房婕早早地等在尚书府门口迎接,见到她后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房婕娇滴滴地福下身,貌似低眉顺眼道:“姐姐好。”
房若轩强忍恶心,点了点头。
房婕接着道:“自从我嫁给我家官人,姐姐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知道,我家官人因为我没有同姐姐成亲,姐姐怨我,也是应该的······”
此刻众人都围在尚书府门口,房婕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在向他们暗示房若轩是个小肚鸡肠、连自己亲妹妹都嫉妒的泼妇。
房若轩缓缓抬眼,“你说什么?”
为了方便骑马练武,房若轩今天穿了银丝锦的立领长袍,长身肃立,此时一双凤目直直瞪向房婕,气势凛然,后者的声音不由自主弱了下去。
“妹妹是在嫌弃我,没来探望你们新婚夫妇吗?”房若轩随即开始反击,她不擅长打口水战,干脆模仿起徐如松那副装委屈的欠揍嘴脸,“我心底里是很为妹夫和你高兴的,可那时候百姓缺粮,我只好出征去打仗,实在没时间抽空拜访。”
房婕和曲奇凌的脸色立刻黑如锅底——房若轩这是暗示,在百姓饥肠辘辘的时候,他们二人却在铺张浪费地搞嫁娶之事。
围观的百姓顿时想起了这不久前的一幕,看着曲奇凌夫妇的眼神都变得鄙夷了起来。
该死的,这个房若轩什么时候这么难对付了?房婕印象里,自己这个姐姐一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连和人争论都觉得费劲,从来都是直接上手。
她如今居然会拐着弯儿怼人了?
房婕的困惑没有解开,曲奇凌的脸上却挂不住了,他脸色阴沉地训斥房婕:“你是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我之前教你的那些话都白学了是不是!”
在曲奇凌警告的目光下,房婕不情不愿被迫住了嘴,但她的眼睛里还是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房婕心里知道,尽管她在初见时就对曲奇凌芳心暗许,但曲奇凌娶她只是为了讨好国主,升官发财。他心里挂念的,一直是眼前的房若轩。
从小到大,房婕一直活在这个“澹月第一女将”姐姐阴影之下。如今好不容易如愿嫁给了心爱的人,夫君心里藏着的还是姐姐,房婕心里如何能不发狂?
房若轩知道房婕不待见自己,她内心冷笑了一声,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最终不打算跟这个浅薄的妹妹计较。
曲奇凌夫妇二人和房若轩在前厅坐下,出来端茶的丫鬟很是眼熟,房若轩定睛一看,居然是流镜。
流镜神情萎靡,露出的一段手腕上满是红痕,原本白嫩的指尖也布满狰狞的伤疤。很明显,她在曲尚书府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见了房若轩后,她一个激灵,差点哭出来。
房若轩当即拍案而起——她从来护短,看不得自己的人受欺负:“房婕!你当日以成亲为借口,把我宫里人要走当陪嫁丫鬟,就是让她干这种粗活的?”
要知道,流镜的女工在宫中是一绝,人人以拿到她的绣活为荣,所以这双手金贵得要命,房若轩很是看重,从来不让她碰粗活,以免伤了手。
流镜双手的珍贵远近闻名,房婕肯定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故意糟践流镜,让她生火烧饭,还动辄就罚她用粗糙的木帚扫地,就是为了给房若轩心上添堵。
曲奇凌见情况不妙,正打算粉饰太平,房若轩一个眼刀飞过去:“还有曲妹夫你,流镜好歹是宫里出来的人,你们尚书府就是如此用人的?”
“我、我……咳,其实,这些家事,我都不曾管的,都是贱内在操持。”曲奇凌立时开始推卸责任。
房婕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暗暗瞪了一眼曲奇凌,开口道:“我是对流镜严格了一些,但姐姐也不必气成这样。
况且,你我都知道,当初是国主亲自把流镜赏给我的。姐姐忙于杀伐,自然也不会在乎一个小丫鬟。既然当初没有阻拦,如今再来装好人,又有何用呢?”
房若轩几乎要被气笑了:“照你这么说,你趁我不在掳去我宫中人给你做陪嫁,还是我的错了?”
“妹妹自然不敢。只不过我知道的是,姐姐今天来尚书府,为的是接这个小丫头回去。姐姐真是宅心仁厚,对下人也如此牵肠挂肚——不过,妹妹在这里提醒姐姐一声,流镜入尚书府不是我一人为之,她今天的下场,还是拜姐姐您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