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这是房若轩意识清明后的第一感受。
她全身上下都在痛,伴着血液流失的冰凉,难受得几乎要死去,房若轩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小船舱室之内,透过窄窄的窗户,可以看见灰蒙蒙的天空和河岸。房若轩一向最爱冰雪,可她最爱的雪花也没能冻住河道,房若轩知道,自己正在从水路被运往东上京城,兰安。
她的视力一定也被封了,之前脉络清晰的枝叶茎干,如今都变成和远山连在一起的朦胧褐色,房若轩看着窗外,很不适应,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
“你在看什么?”
房若轩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头,颈间的锁链被扯动,又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迟钝地眯了眯眼,这才发现暗处站了一个人。“你是谁?从何时在那里的?”
“我是看守你的大内御前侍卫,赵小刀。”房若轩没看错的话,那人还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我一早就在这儿了,你一直没发现而已。我问你,你盯着窗外看什么呢?”
房若轩苦笑了一下,自己的洞察力居然已经如此低下,连近在咫尺的人都没有发觉。
“你刚入职不久吧?”她问道。老手是不会在私下里问囚犯问题的,眼前这人明显是被派来历练的新兵蛋子。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房若轩忽然起了聊天的兴致,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打了这么多年仗,结果被你们一个军师不费一兵一卒就搞定了?”
名叫赵小刀的看守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其实我一早就发现,小红是你们军师的人。”房若轩娓娓讲述道,“我连百米之内的步伐呼吸都能听清楚是谁的,难道还看不出她的身形步伐是习武之人吗?她的伪装更不算天衣无缝,好几次就差把‘我是徐如松的间谍’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可我觉得没关系。我以为我不再做澹月的将军,东上的谋士就会放过我,或者他善心大发,还可以给我一处容身之地——原来是我想错了。”
她嗓子嘶哑,赵小刀的眼神不由得充满了怜悯:“你等等,我给你拿点水来。”
房若轩润了嗓子之后接着说道:“如今想来,你们军师的计划虽然高明,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破绽。只是我比较蠢,真动了心,被猪油蒙了眼,这才没看出来罢了。
他先是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提前预设了假扮夫妻的情境,让我不由自主地对他卸下防备;到了徐府之后,表面上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其实我的消息闭塞得要命,所有外界新闻都是由他的探子报来,我根本无法确认真假。”
如今想来,澹月国主房慧中毒一事完全是徐如松的一面之词,房若轩根本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徐如松千里奔波救人,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就感恩戴德,把他当成了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