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东厢。
“你是怎么跟柳太尉说的?”
人未至声先到,徐如松不用看就知道是房若轩。他彻夜未眠,此时困倦得厉害,但仍对着来人扬起一抹笑容:“只是告诉了他物极必反的道理。”
柳家如今上有皇亲国戚,下有边疆重臣,已然权势滔天,国主祁东生性多疑,要不是祁妤在他面前说好话,柳家早被打压了。柳太尉再这样明目张胆地暴露野心,迟早会为国主所忌惮,到时候,一百个祁妤也保不住柳家。
要消除国主的猜疑,只能主动表明忠心,以及表明自己没有别的企图。放弃柳绾绾这个最大的政治筹码,不仅可以消除国主疑心,还可以让女儿得到幸福,何乐而不为呢?
房若轩坐下抿了口茶,听他慢慢陈述理由,但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应该还说了点别的什么吧?”
“啊,是的。”徐如松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想到这一层,“紫辰的身份不一般,我告诉他了。”
指尖紧张地扣在茶杯边缘,房若轩目光如电射向徐如松,警告道:“他已经不是澹月暗探了。”
就算她与澹月再无关系,此时第一反应仍然是维护澹月。
“我当然不会把这个泄露出去。所谓身份,是指紫辰的出身——他的血脉很特别,不是个简单的孤儿。”
房若轩正想接着问下去,只见房门突然被打开,门卫飞奔进来报道:“左相来了!”
自从上次房若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地滚到床下躲藏之后,徐如松就在大门外设了岗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提前知道。
没再废话一句,房若轩立刻站起,足尖点地,轻巧地跃上屋顶,几个起伏后消失不见。徐如松目送她离开,随后从容地向门口方向一躬身:“左相大人,又见面了。”
看出他的眼神涣散,左相问道:“徐先生的眼睛还没好?”
“小毛病而已,多谢左相大人关心。”
左相往四周瞧了瞧,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丝毫破绽。而东上第一谋士的不慌不忙,反而成为另一种欲盖弥彰,他看着徐如松,说道:“清晨前来拜访,实在失礼,希望不会打扰到徐先生。”
“大人位高权重,说什么都是对的,自然不会打扰到在下。”
“你原本可以坐到跟我一样的位置。”左相说的是实话,东上正当用人之际,若无意外,徐如松是一个很好的提拔对象。“甚至比我更高。”
轻微地挑了挑眉,徐如松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左相大人此时前来拜访,应该不是来与在下谈这些的吧。”
“是,也不是。”左相在椅子上摆了个轻松的姿势,望向徐如松的眼神惬意而怜悯,仿佛在看笼中无法逃脱的困兽:“我知道房若轩藏在哪里了。她就是柳家千金找来的医女,对不对?”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佩剑出鞘的声音:小红恰巧此时来东厢取茶叶,将他这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下意识就要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