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惊汗,此话何意?什么叫原定的离王妃?
举行选妃大赛不就是为了选出离王妃吗?居然是内定了?
怀玉公主本就因为自己六哥哥突然晕倒动了怒意,此刻见那上座的祭司神态自若的模样,当即就上了脾气,“祭司大人!这选妃是给我六哥哥选的,自然是我六哥哥看中了谁,谁就是离王妃!”
晟王在怀玉公主站起的那刻,脸色就变了几变,亦是随之出声道,“祭司大人饶恕,怀玉是小孩子脾气。”
“哦?你说说,”祭司大人坐正了身,凤眸染上些许兴趣,看着怀玉问道,“殷离看上了谁?”
晟王拉了拉怀玉的衣袖,哪知这小祖宗还是快口快心,“自然是相国次女,房芸琼!”
秦商实在搞不懂这些个人脑子装得什么,皇帝、太子、晟王、德王这些人到底在琢磨什么,没看到人都已经昏迷不醒了?还有心情同那神棍做无谓之争!
她本欲仔细审视远处正昏迷不醒的一抹紫衣,只是那人脸不朝着自己,不好判断什么。
“你的意思,你哥哥该娶两房?”
怀玉决计没想到祭司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涨红了脸,“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祭司大人,这比赛自是公正公允,方才书画比试,既然不能完全断出最优者,不若再加一场?”
一直沉默的太子忽然开口道,“就以六弟这汤药为比试,做出一道兔肉汤?父皇以为如何?”
皇帝原本是铁青着脸,听到太子的话反而微微松怔,“让五人再加试一场?”
太子妃却是拧眉,出声表示不妥,“父皇,这场比试若非得进行,其实不用五人都参加,方才那场书画之比,至少可以刷掉几位,也可减少时间上的浪费。”
德王夫妇点头赞成,“凤琼所言不错,方才比试,第一组,第三组的确可以去除。”
皇帝沉吟片刻,又凝了凝此刻正双目禁闭的殷离,沉声道,“就这么办罢。”
原本跑去御膳房吩咐的来福却是急着脸色跑了进来,“皇上,御膳房……现下没有兔子可用。”
众人神色又是一凝,忽然听到下座的一道女声,“皇上不是在我们进宫的时候,赏给我们每人一只兔子吗?”
闻声望去,见下座最靠边那抹身影,是秦商。
太子妃脸色变了变,似乎是动了怒意,“秦姑娘可知,皇上赏得兔子是西夏国进贡的?还是因为离王谈成此次议和,西夏进贡的玩赏之物,这大殷国内,一共也不过五十只,赠给诸位参赛的佳丽,是思及皇恩,如今你竟提出要将这兔子给做成肉汤?”
秦商蹙眉,反问道,“人命关天,不该有所取舍?或者太子妃私认为离王殿下的命,还不值这只兔子的命?”
房凤琼从没被人这么讽刺过,当即就沉了脸色,她的话的的确确字字在理,西夏进贡的五十只银兔,连她这太子妃都没讨到一只,如今要杀,还是杀掉三只?
亭内一时变得异常安静,房芸琼终于是忍不住了,望着她的姐姐道,“姐姐,不管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我们都不能在等了,殿下他……他耗不起!”
又急切地看向皇帝,“皇上,还请您放我等回去,做菜需要耗时准备。”
皇帝一直没有出声,脸色在秦商提出那个提议时倒是露出几分微愕,此刻被房芸琼这么“逼迫”,脸色是沉了几分,“魏坚,通过书画比试的有哪几人?”
“回皇上,房氏芸琼,谢氏谢怜,秦氏秦商。”
众人只听皇帝似乎轻叹了一声,“那先这么办罢。”
秦商三人本是要退下去,忽然又被皇帝叫住,“怜丫头对杀掉殷兔可有其他不同的看法?”
众人还没明白皇帝为何这么问,那抹雪衣便止了步子,缓缓说道,“皇上,臣女以为有两全之法。方才太医说兔肉汤最佳,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银兔身上,可是百病千药,可治离王殿下这寒症的法子,并不是只有兔肉汤一种,顾太医你说是吗?”
顾太医闻言一笑,赞许的看着谢怜,对着皇帝说道,“皇上,谢侯之女所言不虚,离王这症病其实不必到杀银兔的地步。”
德王夫妇,晟王、景小王爷、怀玉公主、以及一干大臣不是很明白怎么顾太医怎么不早些说?
却见皇帝神色渐渐变冷,看着眼依旧双眸紧阖的离王,“老六,戏既然演完,就该醒醒了!”
那紫袍男子,离王殿下果真动了动玉眸,旋即轻笑几声,跪下道,“父皇饶恕,这装晕一事,是孩儿临时起意,本也没打算瞒着您。既是给孩儿选妃,那加试一场:情义之比,也该是可以的。”
秦商想,她的预感果然不错!从那太子提出“她们来煮兔子”时,心中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那时没想明白。
此刻才真真感慨,离王殿下果真有些本事,轻而易举就乱了她们的章法。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眼转过殷离,又转过太子“你们兄弟俩好啊,竟然合起伙来欺骗朕!”
太子倒是不生气,“父皇,六弟也是希望能看清这些姑娘里,有几个是真心的。欺瞒您做了这场戏,只是为了使情形更为逼真。”
皇帝还是冷冷哼了一声,可秦商觉得,皇帝似乎并没有那么生气。
“现在可如你愿了?老六!”皇帝眸子沉了沉,续道,“看出这三人里,谁最合适了?”
离王长身玉立一旁,玉眸却是锁定了下方那么同样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一字一句敲在了紫衣女子心上,“看出来了,儿臣要娶相国之女芸琼为妻。”
“不可——”
殿外忽然传出一道怒意十足的声音,秦商回头去看,见太后在人的搀扶下,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皇祖母?”离王殿下快步上了前,低声询问,“您怎么来了?”
“哀家要是不来,你这孩子就要把自己给毁了!”
太后一双浑浊的眼中满是不赞成,“几年不见哀家,如今都会拿自己身子开玩笑了?故意把哀家支走,好让比赛顺着你的意进行?哀家告诉你,这离王妃怎么也不可能让芸琼当了去!”
在场的大臣头一回见太后动如此大的怒气,都噤若寒蝉,又忍不住去看房相国此时的神情,哪知房相国丝毫未变神情,心中连连感叹,这相国果然是“宰相肚子能撑船”啊!
离王面露为难,又似乎也是动了怒气,“那依祖母所言,孙儿该娶谁?”
“谢怜。”太后把案板一拍,“方才加试之局哀家也了解一些,怜丫头所言,句句是贤德明智之言,足以见其胸襟,堪当离王妃之位。”
众臣本以为离王殿下这时候应该是安抚太后的情绪,哪知离王也是个拗脾气,直接回了句,“孙儿不愿。”
皇帝脑袋有些疼,看着自家的母亲和儿子,脸绷得愈发得紧,身旁的韵贵妃倒是赶快扶了一把,轻语,“皇上莫动气,且再看看。”
太后愣了片刻,伸出苍老的粗指指着离王的鼻子,连连叹息,“离儿啊!你怎可娶房芸琼做正妻呢!糊涂糊涂!”又柔声劝道,“听祖母的话,可好?”
上头看戏看着正起劲的也冉,忽听自己主上轻飘飘道了句,“殷离,依本尊之见,不若都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