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这是赤裸裸地揶揄!
秦商倏地红了脸,愤愤地呛声道,“你!你不要故意取笑我!”
殷离见她这副模样,心上一乐,脸色却很是正经,“秦商,你方才说的一切,娶谢怜是真,杀芸琼是假。”
“你……不是想杀房芸琼?”她狐疑地看着他,似乎不信。
殷离却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本王认为,你应该先解释一下,解毒一事,以及所谓的两批人控制着死尸一事。”
秦商知道,殷离这是不想回答,或者认为她没有知道的必要,她心上略思索了会,该如实相告吗?让他相信自己之前听到了两种不同的呜咽之声?可能么?
殷离也不急,扑焉了火星子,瞥见已经千疮百孔的炳剑,眉头一皱,她还真是敢!把这上好的玄铁剑当做废铁来用!手上却是极利索地把剑收起来。
“秦商,本王认为我们可以边找找出口。”
“我以为……殿下是知道出口的。”秦商幸怏怏地嘟喃了句,小跑跟上他的步子,“其实,殿下已经知道杀皇帝的刺客是谁派的罢?”
秦商心底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对于她和殷离目前的相处模式。
明明前一秒还箭拔张弩,后一秒就若无其事了,当真是怪哉。
殷离本来走得快、稳,忽地骤然一停,秦商完全没料到,险些撞上他的背肌,幸亏在闻到那股子消毒酒精的味道时,顿了步子,却由于惯性,直直往后栽去——
腰肢是被人勾着的,耳边是一声轻叹,“秦商,你在想什么,连走路也不会了?”
秦商憋屈,明明是你先停的。腰上那只灼热的温厚的大掌却是令她打了个寒颤,殷离眉一拧,“冷?”
她只好点点头,肩上瞬间多了一软和披风,秦商抬眸讶异问,“你不要么?”
殷离冷着脸色,沉声道,“你比我需要。”
秦商特想说,殷离,你才需要。你不知道,你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我撕烂了么?
但她不太好意思直着说,心中打算出去后,再还给他。
“殿下,你不告诉我,你对这起刺客尸变案的想法。那我告诉你,我的先,当做交换。”
殷离不出声,秦商却已经开口,“我自小耳朵异于常人,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动物声……昨夜我曾听到一阵阵猫哭,呜咽声。那后来的死尸出来时,猫声音忽高忽低,我本以为是因为攻击的强度所致。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有人模仿了猫呜之声,目的就是唤醒死尸,刺杀殿下。”
“若你所言事为真,你觉得盛京谁人能做到此事?”
“江湖术士中懂操控死尸之人。而想暗杀你的人,必定是你的政敌,或者是认为你可能威胁到他的某种利益之人。”
殷离回头惊讶地看了眼秦商,“你很聪明……信不信我们出去后,这案子已经被破解了?”
秦商自小被人夸聪明,但她总是禁不住夸,却又听殷离后一个问题,只愣愣地看着,“什么?”
“你方才问本王,是否已经猜到了是哪国人暗杀皇上。对于这个问题,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并不需要本王的拙见。”
秦商被他这番话弄得晕头转向,刺客尸变的案子已经破了?
谁破的?殷离又怎么这般笃定?
她沉下心思思考那事,浑然不知殷离带着她走出了地下室,直到入耳的嘈杂声才唤醒了她的神思。
“且说这离王府刺杀一案,日前终于找出元凶了……”
听书楼?她抬眸一看,果真是。
耳畔又听,“你在这等我会。”
殷离留下这话就不见了踪影。她遂坐下来,听书喝茶。
“这传来传去的刺客尸案,在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的勘察下,终于是在今早抓住了元凶!咱也不必担心自身的安全。”
众人一阵欢呼,那说书人板案又一拍,“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元凶竟然是戎国的巫师,养得野猫儿!”
秦商一惊,戎国?太子破的案?
正想再听听,殷离已经出来,一身月白锦袍,面目俊秀,眼似明珠。
原来他是去换了身衣裳,这听书楼,是他的地盘?
“走罢。”
……
二人重回离王府殿时,一帮子人出来相迎。谢怜、房芸琼、管家、嬷嬷、小厮婢女个个是面露焦色。
房芸琼一见殷离,便梨花带雨的扑了上去,“殿下,芸琼好担心您……您不知道,韩束五哥他们来说时,我担心成什么样了……”
殷离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将众人遣散,和谢怜回了房。
当然这是谢怜冷着声色,发号了师令,“都散去!王爷既然没事,便该干什么干什么。”
又转身对殷离低语几句,大抵是说,皇帝昨夜下令搜查城隍庙,找他们云云。
又说这案子已经破了,刺客虽然是西夏人,却是受戎国一巫师的指使,皇帝已经将人关押了……
殷离脸色愈发铁青,随后二人一齐离去。
整个过程,秦商透明地跟空气似的。不过秦商也乐得自在,悠悠地回了自己的萝院。
一入萝院,听了苗苗哭喊了几声,好生安慰了几句,才敢倒头去睡,这一夜折腾的,实在太疲惫了……
秦商这一觉睡得委实长了些,竟睡到了日落。
萝院婆娑树影,偶有虫鸣,实在安静。秦商觉得奇怪,喊了两句,不见苗苗。
“小沧,苗苗去哪了?”
无人应答,秦商先是一笑,“小沧,你再躲起来,我明天就去抓只猫来。”
依旧无人应答。
秦商心中骤然慌乱,她急急穿好衣服,出了庭院。
不巧碰上了夜月下相谈正欢的某王爷和他的王妃。
殷离、谢怜见她急匆匆地跑过来,又是面露焦急,惊怒,甚至有些惧意。殷离当即开了口,问,“怎么了?”
“殿下,王妃。”她福了福身子,急切地问,“殿下可否下令找一找我的白鼠儿?”
谢怜微微蹙眉,疑问,“殿下,白鼠儿是……”
殷离想起了昨夜在他身上跑来跑去,吱吱乱叫的鼠儿,转身吩咐隐在暗处的阿义,“阿义,让吴伯派人四处找一下。”
“谢谢。”
谢怜脸色却是一僵,朝着秦商道,“你辛苦了,昨夜谢谢你。”
秦商自然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殷离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同她说明,只是秦商现在没心思想这些,心里记挂着小沧,千万千万要找到它!
所以回谢怜的话也有些敷衍,“王妃客气了,只是一报还一报。”
谢怜神色又是一僵,笑了两声。看向一旁殷离,殷离却是锁着眉,睨了眼正暗自咬唇的秦商。
阿义很快就回来了,朝着殷离恭敬地说,“殿下,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老鼠。”
秦商脸色劇变,拔腿往外跑,只是跑了两步,手腕就被人扣住,“你想去哪?这么晚了。”
“殿下,我再去外面找找,你快些松手。”秦商头也没回,只是急声回道。
“盛京占地万亩有余,你如何去找?”
身后的人冷静地声音再次响起,秦商恼怒地回头,有些急怒地吼道,“它是我养的,就算找遍盛京、找不着,也要找!”
殷离看着眼眸蓄着泪的秦商,手上的力气骤然一松,秦商旋即挣脱,跑出府门……
*
上京街头,秦商找了好几个大街小巷,养猫的地方,却是什么也没找到。
心中愈发肯定,是那只黑猫!
因而她拉住一个路人,问,“姑娘,你知道云山神官府怎么去吗?”
那姑娘一笑,“你要去神官府?进不去的!也找不到,我们这些凡夫怎么得入仙境?不过……如果你是要找祭司大人,倒是可以去云宫试试。”
“您可以说具体点吗?”
那姑娘叹了口气,“看样子是家中出了急事,想求求祭司大人帮忙。”
又道,“你不知道吗?过些日子就是斗兽大会,皇帝亲自去请了祭司大人,暂时入住云宫几日,一同观看盛赛——”
“云宫在哪?”
姑娘有点恼怒,这怎么打断她说话呢,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东边徽龙街的尽头,千层石阶上,就是云——”
姑娘话依旧没说完,只听一句“谢谢”,秦商早已不见踪影。
*
夜风寒重,石阶千层,只有一个女子满头大汗地攀爬着。
秦商不知自己爬了多久,只知心中的怒火是愈来愈浓盛。
到她看见那巍峨的,几近隐在云里的云宫时,心上怒火已经是达到顶峰。
从主殿门进,完全没心思欣赏这些世难一见的殿中物。
只是极快速地走到最上方的台阶下,仰看着数十阶的晶玉阶,怒声道,“神棍!把小沧还给我!”
数十晶玉阶上,置了个软塌,这里的布置和云山凤殿几乎一样。
塌上躺了个玉美人,美人早已感知到一股人息,就等着那人上来。
怀中的小黑后腿屈着坐在他身旁,学着主人的模样,淡漠地看着下面那脸颊粉红,双眸涌出怒意,恶狠狠地看着上头根本看不到的他们。
只是小黑只学到个神似,自己主人那冷傲的,孤洁的气质,似笑非笑地神情,微微上挑的凤眸,若有若无的邪肆,真真是非一日之功就可以做到。
晋凤不说话,秦商声音更恶,“我知道你在这,你别逼我上去!”
晋凤终是动了动眸子,悠扬似山间之声传来,“陪本尊睡一觉,小沧。那样,才能拿回你的小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