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离开花语堂的前一晚，三个人都喝得微醺，然后各自回了房间。

苏荨洗完澡出来，听到门口细碎的敲门声，她知道是蒋青，却不敢开门。

“苏荨，开下门好吗？我有话跟你说。”

“蒋青，我已经躺下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不，我就要今天跟你说，现在，马上。”蒋青固执的像个孩子。

苏荨走过去，靠在门上，“蒋青，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我能听得见，你不能逼我。”

蒋青沉默了一会儿，“好，我不逼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可是你为那个家伙隐忍值得吗？”

“谁？你说李默吗？”

“对，就是你家的那个博士后，你知道他背着你都干了什么吗？”

苏荨急切地打开门，“蒋青，你都知道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蒋青走了进来，把门关上，“你知道他为什有了孩子以后就不碰你了吗？”

苏荨愣住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章华告诉你的吗？”

“这你不用管，我只是告诉你答案，你家那个博士后，你和他生活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苏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本身生活上就是很马虎的，不关注细节，和李默分居以来，也只是觉得两个人性格实在不合适，有了晓晓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碰过她了，后来干脆分居，没有肌肤接触也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我们分居很久了，而且他也不需要.....”苏荨自己说得都没有底气。

“从去年3月开始分居，这个我知道。可是哪个正常男人能不需要女人？除非他是gay!”

苏荨猛然看向蒋青，他的话让她震惊，“你是说，你是说，李默，他是....”

蒋青打开手机，“我和章华早就怀疑他了，她告诉我这件事后，我找了私家侦探跟踪他。这是我回国后私家侦探传给我的照片。”

苏荨几乎是颤抖着把手机里的照片看完的，她记得那个高大的背影，长头发，像是稿艺术的，在家附近的公园里，和李默推推搡搡，而照片里，他们似乎已经和好了吧，在路边灯光下的角落里，亲吻着。

“蒋青，这么说，你和章华都知道，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蒙在鼓里......”

“苏荨，他娶你，只不过掩盖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他和你生孩子，只不过是给家里一个交代，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道具。”

苏荨的眼泪，崩塌似的从眼角流下来，哭了一会儿，她开始笑，和自己生活了十年的丈夫，居然喜欢男人！她更嘲笑自己，别人都知道了，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蒋青走过来，轻抚着苏荨因哭泣而抽动的肩膀，“苏荨，你和他该做个了结了。我会一直等着你。”

苏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一个劲的哭，好像十年了才真正的大哭一次。直到哭累了，苏荨躺在蒋青怀里睡着了。

苏荨做了奇怪的梦。梦到大学时和李默初相识的那晚，他们在肯德基吃饭。苏荨低头吃着冰淇淋，抬起头来，对面竟然坐着李默和另一个男人。他们在苏荨面前拥吻着，完全不顾及苏荨的感受。苏荨把冰淇淋扣在李默头上，冲了出去。李默出来追她，把她径直拉进了教堂，里已经坐满了亲朋友好友，老爸老妈一脸幸福地看着他俩，苏荨使劲哭着对神父说她不要结婚。可是神父继续宣告着他的台词，老妈过来帮助苏荨的双手，李默把她按在地上，就这样，苏荨被换上了婚纱。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点儿也不漂亮，满脸的泪水，已经使双眼都模糊了。

醒来时，蒋青的T恤都湿透了，而蒋青，姿势扭曲的抱着苏荨的肩膀，就这样睡了一夜。苏荨赶快起身，擦了擦了眼角尚存的泪水，背对着蒋青说，“蒋青，你该起床了，不是8点要赶回医院上班吗？”

蒋青睁开眼，“早，苏荨，这样看着你醒来的早晨真好！”

苏荨转过身，“蒋青，我搭你车一起回市里。”

“你要和他摊牌吗？”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要去问个清楚。”苏荨犹豫了一下，“我只是在想，这些事，千万不能让晓晓知道。”

蒋青真诚地看着苏荨，“苏荨，我会帮你照顾晓晓的。我们一起努力，不会让她活在阴影里，你放心。”

苏荨也同样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片刻，她说，“走吧蒋青，去洗漱，然后你开车。”

交代给工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和秦楠告别，清晨6点钟，苏荨和蒋青就驱车回市里了。一路上苏荨没有太多话，她在想，如果真的和李默结束这段婚姻，晓晓，和这个家，都要好好安排一下。

苏荨让蒋青把她送到李默单位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就催促他赶快去上班了，“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吧。”

“处理完给我打电话。”蒋青还是不放心，“不想说话发微信也行，总之告诉我你在哪里。”

苏荨点头，走进了咖啡厅，找了一个没人打扰的角落，给李默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李默到了，很奇怪苏荨会来他单位附近，还叫他必须出来，“我忙着呢，你有什么急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还是同样的那副没有表情的脸。

苏荨看着他，这个和他一起十年的男人，竟然有如此不可告人的秘密，却还如此堂而皇之的给自己脸色看。难道她十年的青春，都算是喂了狗吗？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李默被苏荨的气势吓到了，“你怎么了苏荨？又撒什么气？有话快说行吗？我一会儿还有篇稿子要交。”

“是交稿子，还是去见男朋友？”苏荨一针见血。

李默怔住了，脸色顿时煞白，“你，你在胡说什么！”

苏荨不想多跟他争执了，把手机里的照片扔给他看，“李默，原来你就是个骗子！”

李默傻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让苏荨知道了，“苏荨，你听我说，本来我是一心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可是后来张力夫从美国回来，三番五次找我，我，我......”

“张力夫？晓晓上次说的那个张叔叔？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是，我都告诉你都告诉你。其实，我们高中的时候在一起过。那个时候我太幼稚，不太懂，他三番两次追着我，我觉得有人照顾我宠着我感觉很好，就答应他了。后来家里人知道了，觉得很羞辱，我妈要跳楼逼我们分开。后来他家人把他送到美国，我们都试着交女朋友，结婚生子，可是他前两个月回来一直找我，我们，我们...”

“你们就又在一起了？而且，晓晓奶奶也都知道？当初我和你结婚，你家里人都知道你的这段过往？”苏荨笑笑，“呵，怪不得你妈和大姐都对我这么好。”

“苏荨，对不起，我保证以后都不和他来往了。我保证！”李默近乎渴求地向苏荨保证，“苏荨，我不想破坏这个家。”

“不想破坏这个家？你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就是为了让外人看来，你这堂堂博士后，是个正常男人？”

李默被苏荨戳中了心底的秘密，似乎找不到任何辩护的理由了，苏荨步步紧逼，“李默，我现在觉得你很恶心，一天都不想再看到你！”

“苏荨，你别这样，我们还要考虑晓晓，如果你坚持离婚，那晓晓怎么办？”

李默一语中的，苏荨所有的犹豫不决，都是因为孩子。但是这次她很决绝，“晓晓当然归我，你觉得他知道她的爸爸是同性恋后，会觉得很光彩吗？”

“苏荨，你别冲动，是我的错，我会尽力补偿你和晓晓，但是这事，千万别让晓晓知道，还有，晓晓性格内向，如果我们突然离婚分开，我怕她会接受不了。你知道现在很多小孩子都得了抑郁症。”

李默的话确实让苏荨不得不理智地再考虑一下，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她没有选择的来到了这个家庭，她本不应该承受这些。

“李默，我是不可能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你知道一个女人最好的十年，是任何东西都换不回来的！”苏荨努力平复自己，“今天开始我住店里，至于咱们离婚后晓晓怎么办，房子怎么办，我们都考虑一下。我先走了。”苏荨走出咖啡厅，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去了章华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