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凌钧笑道,“你们这测妖秤啊,其实不是根据妖怪们的妖力、妖气来进行检测的。
修妖你们在行,学人你们不懂。
妖怪们学习如何做人,和修妖是不同的,修妖可以看力量、速度、气息隐藏这种具体可见的项目来判断妖力和妖气的增长情况,但是学习做人,这是个主观上的学习问题,如何看得出来它们学得怎么样?
毕竟,我没猜错的话,化形期算是你们妖怪的停滞期吧。
你们选择不化形、继续修妖是可以的,只是妖力和妖气的增长较慢;而如果能够顺利化成人形,修炼起来是事半功倍,所以妖怪们都抢着把小妖怪往学院里送。
化形期间,一切修炼都等于停滞了,只有在化形期度过之后,才会重新以新的躯体姿态来继续修妖。
所以妖力和妖气,真的无法准确判断,它们因为人类语言而学习获得的妖力和妖气是多少。
故而,从实际上来说,学人类的语言对妖怪来说除了骗一骗真正的人类以外,没有用处。
就像你能看一个妖怪的气息来判断他强弱,却不能从表面上看出他的脑子、思想有没有变得聪明而清晰。
所以,你和老校长就以人类语言学习的教学进度来作为判断依据,但对老师则谎称是测试妖力和妖气值。
不明确标准,是为了让老师诚惶诚恐、尽心尽力地去教授,而学生们在语言方面学得越多越全面,掌握的情况越熟练,妖怪们所显示的妖力妖气增长量就会越高。
而首要的检测标准,就是有没有学习音标了。
但我却没有让我的学生们学习音标,而是以另类的教学方式对他们进行教导。
因为第一个门槛都没过,所以第一次体检,我所带的二班,平均增长量就是零上徘徊。”
“……哼,自以为是。如果化形期间,妖怪们的修炼是停滞的话,那它们期末给你们反馈的妖力和妖气,又是从何而来?”
“唔,这一点我倒是很奇怪。”任凌钧皱眉,认真想了想,“兴许,妖怪们其实有别的妖力妖气的来源,但不是人类老师可以知道的?”
“……”
见白茹果竟陷入一瞬间的停滞,任凌钧惊讶了,“哦哟哟,我好像蒙对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神经病!”白茹果不知怎的,炸毛了,“既然是这样,那你第二次体检的增长量又作何解释?据我观察,你上个月的教学方式也没按正儿经的教学进程来!”
“哎,所以我使劲让我的学生们临时抱佛脚,背背音标看看嘛。”
任凌钧笑嘻嘻,“我其实完全没有把握可以赢过徐高扬老师,不然也不会临阵磨枪一下。
更何况徐高扬老师为了赢我,居然都教他的学生开始背古诗词了,我心里其实慌得一批,小心脏砰砰直跳啊。
要是按测妖秤原来的检测标准,我估摸着,我是必输无疑了,徐高扬老师的教学进度比我快多了,而且他的学生们靠死记硬背,效果也还不错。
结果没想到啊!我居然如愿赢了!嗨,人生真是起起落落啊,刺激!”
“少编了。”白茹果一盆冷水泼他脸上,“我看你赢了之后那番演讲,就是准备了许久的样子,而且你如果毫无把握,又为什么定下那种赌约?
少说废话,你的教学效果在第二次体检才看出来的,赢了就赢了,别在那里得了便宜卖乖,自己臆想着我帮了你。”
“难道不是吗?”任凌钧眨着眼睛,无辜反问。
“不!是!”白茹果瞪着眼睛,愤怒大吼。
见白茹果又要跳走,任凌钧对着她背影幽幽说道,“啊呀,我以为那天晚上,你应该听墙角听得真真切切的了。”
白茹果一滞,回过头来,眼神幽暗,“你说什么?”
“唔?”任凌钧眨眨眼睛,“那晚上的梁上君子,不是你吗?就我跟李星博老师述衷肠那晚上。”
“你……故意的!?”白茹果再次浑身炸毛,气得发抖。
任凌钧摸了一下下巴,“故意……算不上吧,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你……!!!”
一瞬间白茹果就跳到了他面前来,伸爪就要狠狠挠他,任凌钧似乎早有反应,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前肢,另一只手则按住她的猫头,似笑非笑道,“别挠别挠,我是钓了你这只猫,但我说的是真心话,做的也是实事。
但是,测妖秤所采取的标准本来就太死板,对我这种真正下功夫去教学的老师不公平,我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公平的环境。
你和人类打交道无数,对人类说话是满嘴胡话、还是真心实意,你是有判断力的吧?你不至于连自己的判断力也不相信吧?”
“我觉得你这种算计人的阴险狡诈之徒,还配不上说真心实意!”白茹果狠狠瞪着他,怒不可遏。
气死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算计到这一步的!为什么就能恰好抓准她在的时刻述衷肠?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会知道她会听了这些话,就会帮他在测妖秤上做手脚?
今天这货会赢,完全是她体恤他那番心,在初级二班妖怪上台过称的时候改了测妖秤的显示,这才给了他获胜的机会!
没想到他居然又算计了她!
没想到她居然又栽他手里!
“还不是因为你根本不相信人类。”任凌钧和她直视,“你只相信你的耳朵和眼睛,我如果直接跟你说,你必定不相信,认为我别有图谋,并且也不可能答应我换掉测妖秤的要求,认为我企图以作弊获胜。
我只能在寝室里抑郁几天,唉声叹气地等我的舍友来问我,然后在阳台上说心事,等着你来听墙角呗。
毕竟,你没事会来监听一下我的。
我舍友里除了李星博这个正常人以外,其他两个缺心眼的已经听我说了好几遍衷肠了,反正他们缺心眼,不嫌烦。
而且为了确保你听得到我的心声,我还写了日记,等着你来翻呢。”
“!!!任凌钧!!!你机关算尽,就为了赢这个赌约!?你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我的学生们需要信心重建。”任凌钧继续一脸无辜,“而且我无心拿这种事情造假,体检结果对期末测评没有任何作用,逞一时威风,只可能让我在期末测评时候挨更毒的打。”
白茹果瞪了他半晌,眼睛微微颤抖着,似乎在生气,也似乎在仔细思索他话里的真实度。
任凌钧笑得温柔,“我若是有心骗你,其实一直不说实话,你也看不出来我算计了你。
我选择说实话,是因为,你最近看起来有点小可怜的模样,我不想欺负一只猫咪小可怜。”
白茹果本来经过冷静思考,认为任凌钧虽然手段下作,但是目的动机是无私的,想看在这份上原谅他。
但听见他这种喜欢撸猫的人才会说的论调后,她真正地毛了。
白茹果爪下一个用力,弹射起飞,便将紧紧抱着她的任凌钧蹬倒在地,让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她身子轻盈地落地,头也不回就要离开,任凌钧摸着胸口被她踩疼了的地方,下意识喊道,“去哪儿啊?”
“去把那个测妖秤踩个稀巴烂。”
白茹果的语气冷静,却充满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