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却因为伤心和害怕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自从听闻闹鬼一事之后,就是茶饭不思,当初江姒便是用这种腌臜手段害死了她姨娘。
她又怎么坐得住,原本她虽然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可她是有姨娘护着的,总归要比现在的境况要好。
江姒害她成了一个可怜的孤女,她岂会善罢甘休。
原本以为是一个很好的报仇时机,可到头来却发现终究是她太过天真了。
心中的委屈汇集在一出,是怎么也消散不了,她现如今只想好好哭上一场。
江荨摇了摇头,走进她,把江柔拥入怀中,让她埋在自己肩头哭泣。
也好有个倚靠。
江柔的无助,她体会过,知道到底有多难受。
这也是她为何对江柔一再心软的原因。
江柔微愣,不过也只是片刻,便趴在江荨的肩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江柔的哭声很大,真正像个孩子一样,在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
她的哭声传出了房门外,蘅芜院的丫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各种猜测便也出来了。
不过是碍于屋外桃叶和挽玉两个一等丫鬟守着,她们不敢当着她们俩的面议论罢了。
桃叶和挽玉对视一眼,皆是耸了耸肩,这三小姐也真是怪。
以前林姨娘还在的时候,她尾巴能翘上天,就是把她们俩小姐也未曾放在眼里。
现在林姨娘没了,她反倒是处处依赖她们家小姐了,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江柔的泪流干了,她才缓缓起身。
红着一双眼睛,一点美感都没有,江柔最是爱美,若是让她见到自己这副尊容,早就跳脚了。
她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要告辞。
江荨指了指已经快凉了的茶水:“喝了茶再走吧,就当润润嗓子也好。”
她方才哭的死去活来的,难过至极的时候,还嚎了两声。
江柔红了脸,端起茶盏慌忙将茶水咽下了肚。
便匆忙离开了。
许是怕别人瞧见她的狼狈,她走之前还是捂着脸的,视线被衣袖遮挡着,脚步还有些踉跄。
看着就像是在江荨这里受了委屈,被江荨打骂了一番,含恨离去的一样。
她走之后,挽玉和桃叶推门进来。
看到江荨湿了一半的肩头,抽了抽嘴角。
挽玉用手背碰了碰茶壶的温度,便将茶壶撤下去了。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小姐,三小姐方才慌里慌张从蘅芜院离开,被人看见,怕是小姐又要被人非议了!”
挽玉叹了叹气,每回都是如此,不论是江柔,或是之前江姒还在,只要装模作样从很蘅芜院离开,不出半日,便会传出她们小姐欺负庶妹之类的言论。
就好像她们家小姐十分十恶不赦一样。
江荨举起包裹得很是严实的手来,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既然是非议,又何必去理会?妄议主子之人,不用你我操心,母亲自会处理的。”
她一个小女孩担心那么多做甚?
还不如多想想,一会儿该吃什么好。
就因为她受了点轻伤,郡主娘紧张得不得了,什么都不允许她吃,能吃的东西其实就只有一些而已。
挽玉点头,这倒是。
以前有人在背地里议论小姐的时候,郡主总能将那造谣生事之人给揪出来。
即便是大家都不相信小姐,郡主也会在背后义无反顾的袒护着小姐。
郡主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不出关心的话,其实暗地里为小姐做了不少的事。
果不其然,江柔刚离开不久,她苛责庶妹之事就传开了。
不过没过多久,府中下人就噤声了。
江柔怕她误会,还特地派了丫鬟表明与自己无关。
江荨也只不过是笑笑,让她安心便是。
江柔自然没这个胆子,是这府中的下人该换了。
那些个喜欢背后嚼舌根的,发卖也好,遣散也罢,总归是该付出些代价的。
没有打杀,就已经算是郡主娘仁慈了。
桃叶听罢瑟瑟发抖,她曾经也是那样的,若不是小姐拉了她一把,或许她也难逃那样的命运。
晚上,挽玉替她换了药,便让她好好休息,吹了灯,也就离开了。
江荨可压根睡不着,她在等一个人。
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皎白,有一种如梦似幻之感。
谢宁便是踏着这束微光而来的。
“子修,你来了。”
江荨正欲起身迎接,谢宁的步子快了一些,将她轻按了回去。
她的脚还伤着,他怎会让她乱动呢?
江荨吐了吐舌,将他也拉了下来,依偎在他怀中。
谢宁伸出一只手在她柔顺的青丝上抚了抚,他最是喜欢抚摸她的秀发。
前世,他学了很多种挽发的方式,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幸好上天垂怜,给了他重来一世的机会。
待他们成婚后,他便要在她头上好好的试一遍。
“你和四方书院的老先生有什么渊源吗?”江荨没一直沉浸在他的温柔乡中,正事还得问。
谢宁点头:“知我者,唯你而已。”
谢宁本就没打算瞒着她,便将自己从易安寺回来的动向,都告诉了她。
白日四方书院
树上的枝叶微动,院中便有一白色身影落了地。
屋中人撇见是他之后,也就放下了捏得紧紧的茶盏。
“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贼人,跑来我这寒舍行窃,不料竟是小友你。”说话的,是一个老态的声音,虽然苍老,其中的气势却还在。
若不是因为来人是谢宁,或许还真被唬住了。
“若不是因为我和先生的交情,或许我就收了好处,真来行刺先生了。先生真当自己没有仇家?这易京想杀先生的可不在少数!”
谢宁轻笑,不见慌乱。
老先生脸色一暗,皱眉睨了他一眼。
随后才给他倒了一杯茶,没好气的递给了谢宁。
“合着老朽还应该感谢你不成?说吧,来找老朽所谓何事?你这回了易京也有些时日了,今日才想起来看老朽,若非是有求于我,便没安什么好心。”
不得不说,老先生的直觉还是准的。
他猜到谢宁来是找他帮忙的,却没猜到是要帮什么忙。
谢宁没急着说,而是把手中的清茶喝了个干净。
不忘赞叹到:“果然,喝茶还是得到先生这里来!”
老先生的嘴刁,普通的茶压根他碰都不碰,喝的都是上好的茶,也亏得他这个帝师的身份,从来都不缺好茶。
老先生昂着头,骄傲极了,这易京会喝茶的可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