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不知如何回答,便下意识的看了江荨一眼。
他再看向江荨的时候,眼神中就存了一些探究。
“小姑娘,既然你愿意买下她,相信也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既然是做善事,何不放她离去?”
他的态度还算礼貌,不过江荨却不爱听。
这五皇子也是奇怪,堂堂一个皇子,居然会管这等闲事。
她轻笑:“公子,你是看热闹的,我也是看热闹的,可这看热闹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这姑娘拦我的马车在先,哭着求我买下她,我如今愿意买下她了,也算是遂了这姑娘的愿。既然如此,公子又何出此言?”
她可不喜欢无偿帮人。
五皇子一噎,又追问她:“放她自由不是更好?看姑娘你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身边想必也不缺丫鬟。”
江荨看了他一眼,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她的语气也颇有些不善了:“她既然都沦落到卖身葬夫的地步了,公子觉得,是放她离开之后无家可归好,还是给她一个安身之所的好?”
这世道并非太平盛世,一个可怜女人漂泊无依,并非就是好事。
或许五皇子是好心,可他并不是北周人氏,说这些不过是证明他有多天真罢了。
她的一席话将五皇子给问住了,他呆愣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身边的护卫倒是帮他赔了不是:“姑娘,是我家公子冒昧了,还请姑娘见谅!”
江荨嘴角微翘,这个五皇子倒是有趣,看来他这个五皇子过得并不太舒坦。
一个护卫都能替他做决定,也难怪他会对这姑娘心生同情了。
不过他有心,这姑娘却无意,她正是冲着自己来的。
“无妨。”
多说几个字,江荨都觉得是在浪费口舌。
五皇子的脸色稍变,终究却没有说什么,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江荨,便随护卫离开了。
江荨已然插手,这热闹也就不好看了。
众人慢慢的离去了。
那两个妈妈走之前还骂骂咧咧的,无非就是怪罪江荨不懂事。
江荨同桃叶过了过眼神,桃叶便从荷包里摸出一些碎银子,尽数给了她。
“姑娘,你拿了这些钱,去找人安葬他吧。我家小姐乃是城东江家的二小姐,也是圣上亲封的昌平郡主,你放心,我家小姐不是苛待下人的人。”
桃叶笑得明媚,她的确挺高兴的,她自然看不出这姑娘的用意,心生同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车夫已经驾好车,就等她们上去了。
那姑娘将银子收好,跪在地上,给江荨磕了头。
“多谢小姐!奴家一定会来报答小姐的!”
江荨没回应她,只有桃叶好心,将她扶了起来。
江荨先一步上了马车,桃叶自然不敢再耽搁,同她微微笑了笑,也就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过,那姑娘脸上的表情才变了。
她将碎银子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嘴角轻翘。
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人,才又将躺在地上的尸体抬走了,她自个儿也跟着消失在了人群中。
“二小姐,方才那姑娘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要多留个心眼,别被她蒙骗了……”
那车夫突然说着,将自己看到的同江荨说了。
他是岐王府的人,自然能一眼看出那姑娘的伪装。
江荨倒是没想到他都“死到临头”了,还能想着提醒她。
微微挑眉,却未搭话。
她未有反应,可桃叶就惊愕了。
她怎么看那姑娘也不像是个骗子,再说了,怎么会有人拿这种事来骗一个小姑娘呢?
桃叶是不信的。
可她却不敢多言。
见江荨没什么反应,那车夫也没再多说什么,安心驾车了。
很快就回了江府。
江荨下车,没急着进去。
那车夫目光坚定,起身,走到大门口,抽出了护卫腰间别着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他突然的动作,可把门口的护卫给吓坏了,纷拔刀指着他。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也怕伤到江荨。
他最后看了一眼江荨,江荨面不改色,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他没了希望,闭上眼睛,欲自刎。
刀刃还算锋利,就仅仅是驾着,也割破了他的皮,刀上还有血在流淌。
他正欲用力之时,江荨才不慌不忙的喊了停。
“够了!把刀放下吧。”
他当然有胆子自杀,不过杀了挺可惜的。
已经足够了。
车夫睁开眼睛,看着江荨似笑非笑的脸时,才是一阵后怕。
二小姐是在试探他。
可他却全然不知。
他此时也知道江荨的厉害之处了。
他将刀扔到一边,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江荨跟前。
周遭的护卫不明所以,知道他不会有不好的举动时,才又收起了刀。
那个被抽掉刀的护卫,蹑手蹑脚的捡回了自己的刀,随后便躲到了一边,生怕他又抽走。
被一个车夫把随身佩带的刀抽走,只能说明他的无能。
江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气势很足,虽然年纪小,却不容让人忽视她。
“只有识时务的人才能活得长久,你以后便叫长久,该如何做事,想必不用我再同你说一遍了吧?”
他说了,他想要一个名字,她便赐给他一个。
想必,他也不敢再犯错了。
长久点头,又给她磕了三个响头,以谢她的赐名之恩。
江荨满意的点了点头,和桃叶进了大门,没有再管跪着的长久。
她走远了,门口的护卫才将他扶了起来。
“长久兄弟,快起来吧,二小姐都走了。”
方才江荨赐名,他们才知道,长久之前是没有名字的,难怪他们问他的时候,他总说不知道。
他们还以为他是高傲,没想到竟是误会了他。
长久起身,同他们点了点头,便将马车牵着,下去了。
他可不敢轻视江荨了,既然江荨给了他机会,他便会好好珍惜!
若是不然,他就是真的不识时务了。
脖子上还有些许刺痛感,他却一点没放在心上,捡回一条命,这就算是小小的惩戒。
“奴婢就知道小姐会放过长久。”桃叶笑着说道。
江荨挑眉,问:“何出此言?”
“奴婢的直觉告诉奴婢的,小姐又不是恶人,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
桃叶拍着马屁,她笑眯眯的,心情倒是不错。
江荨微微一笑,停下脚步,直视她:“我可不是什么善人,你说错了,就得受罚,回去自行领罚。”
善人有什么好的?
至多做到无愧于心罢了。
桃叶瞬间苦着脸,她也不敢再多嘴了。
江荨没理会桃叶,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
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快要去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