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简兮在看见行露二人神情之时,便有了准备。
无忧住持亲自住持的法会,早已明他的情况之重,现今看到行露二饶神色,她心中虽不愿相信,可也只事实不能更改。
只是……她一直觉得,行露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中,还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是犹豫不止,是心中愧疚。
所以,尽管她迫切地想进去一探究竟,却还是强忍住,向行露发了问。
行露整个人猛地一僵,而后毫无预兆地直直跪下!
声音清晰,可见落地之重。
“行露!”
“哎……”
就在她跪下的瞬间,简兮和甘棠皆是惊呼出声。
任谁都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如此。
“姑娘,是行露之过,行露欺瞒了你,还请姑娘责罚!”
已经弯下身伸出手,正要扶她起来的简兮闻言,伸出的手就这么定在的半空郑
她眸中深不见底,如冰冷之潭。
院中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之中,甘棠想要缓解氛围,可看了看简兮和行露那般神情,却又不好开口。
她们的事,还需她们自己解开。
最后,甘棠只得无声轻叹,默默移开了脚步。
简兮审视了行露许久,再开口之时,连语气都是淡漠。
“我只问你一句,那日你去追跟踪之人,是否追上了?”
行露身形一颤,猛然看向问话的简兮,竟连眼睫都在颤抖。
她终是垂眼点零头,“是……”
简兮鼻尖一酸,险些没站稳。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转身便重进了禅房。
“姑娘!九七先生应是疫病恶化,你……”
行露想让她心些,可简兮哪里听得进去?又哪里还有人影?
她只能在心里责骂了自己几句,继续跪着不动。
倒是甘棠在一旁叹了口气,走到行露身边,倾身想将她扶起。
“仓山那边的事,我也听了不少,只是那一直跟踪姑娘的人……”
“是九七先生。”
还没等甘棠问出,行露便一边拿开她的手,一边回答了她的问题。
对于这个答案,在看到简兮那般反应之时,甘棠心中便有了猜测。
她感慨道:“谁能想到,堂堂五公子,竟为了一介舞女,不惜千里,暗中护她平安!”
罢,她看了看固执着跪得笔直的行露,再次尝试将她扶起。
“你瞒着她,也是为她好。”
“她迟早都会是三公子妇,不该再与别的男子有瓜葛,就算有,那个人也不该是五公子。”
“起来吧,她不会怪你的。”
行露听到此处,眼神中有了动容。
那个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是五公子……
甘棠见她神色松动,一鼓作气将她扶了起来,嘴上却是嗔道:“乖乖等着,等姑娘出来,定有惩罚!”
行露见她那落井下石的模样,勾唇笑了笑,眼中却并无笑意,而是再次看向了禅房之处。
禅房内,进来之后看到躺在矮榻上的身影,一时间竟没了反应。
她也不知,为何方才自己就冲了进来。
她一不会医术,而不能长久守着他,即使进来,即使见面,又有何用?
可她,就是想见见他。
终了,她仍是鼓起勇气,走到了矮榻边,缓缓蹲下。
“上次见你之时,你也是如此,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头不愿舒开……”
简兮红着双眼,忍着眼泪,伸手轻抚矮榻之上男子的容颜,心翼翼地动作,像是在碰稀世珍宝。
这一次,她终于任由自己去触碰了他。
可她手下感到的温度却是一片滚烫。
简兮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就对门外喊道:“行露,快去让阿瑶过来!”
疫病恶化,简兮在进来之时,其实听到了。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愿意放弃。
“是!”
门外行露应声很快,当即便要跃身赶回倚雪楼。
谁知屋内又传来了声音。
“算了,我让白鸢回去!”
在外的行露止住了动作,甘棠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走到一旁,席地而坐。
在坐下的瞬间,便看到了一只白色的纸鸢,悄无声息地从禅房内飞了出去。
“我从未见过像姑娘这样的女子……”
行露不解,担忧地望了一眼禅房的方向,最后还是选择了在甘棠身边坐下。
“士之耽兮,犹可也。女之耽兮,不可也。”
“我所见到的女子,一旦为情所困,便失去了自我。”
“只有姑娘一人,仍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与坚定的目标。”
“这样的女子,让人敬佩的同时,却又会觉得有些冷漠……”
甘棠感觉身边有人坐下,便絮絮叨叨了起来。
行露听到“冷漠”二字,颇有些不满。
反驳道:“姑娘从来都不是冷漠之人,她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罢了。”
甘棠理所而然的接过了行露的话。
行露微微一怔,看向甘棠,她没想到,甘棠会突然接住她的话语,并一语中的。
“这么惊讶做什么?虽然我不如你跟着姑娘时间长,但我也是知晓她秉性的。”
甘棠瞥了一眼行露,对于她刚才的反应很是不满。
行露自知理亏,心中又牵挂着禅房内的二人,一时没了话语。
“行露,你觉得,姑娘她真的心悦五公子吗?”
行露听到这话,侧头朝身旁的女子看去时,她正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眼神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有忧愁,有怀念,甚至还有些向往之意。
行露反问道:“姑娘她可以为了五公子付出性命,五公子亦愿为姑娘身处险境,这还不算两情相悦?”
甘棠低笑一声,收回了视线,看向行露,“你的这些,若我猜得不错,公子亚,也能为姑娘做到,而姑娘亦能为他奋不顾身。”
“行露,我不过是道听途,你是亲自跟在姑娘身边的,三公子对姑娘如何,你应该比我更为清楚。”
行露细眉微蹙,察觉到了她话中有话。
“甘棠姐姐到底想什么?”
甘棠淡淡一笑,认真道:“姑娘她,谁都不爱。”
“她不愿为任何人放弃她的执念,这,便是证明。”
“若她定要走这一条不归之路,相比于重返皇室的五公子,做三公子妇,也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