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不知道自己怎么晕过去的,只知道再次醒来便在芳菲阁中了。
她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吃不喝三日,脑海中不是宁淑中箭而死的身影,就是九七痛哭着一遍遍问她为什么的模样。
这些事,时时焚心。
“公子,您总算来了,姑娘她……不吃不喝好几日了……”
门外传来了行露的声音,接着房门便被强行打开了。
公子亚见简兮憔悴的模样,吩咐了行露去后厨温粥之后,这才走向她。
简兮正伏在桌案上,侧头想着什么,双目空洞。
“阿雪。”
她没有反应。
“你这是何苦呢?”
她仍是没有反应。
公子亚看着如傀儡般的简兮,心中很是心疼。
这几日他忙着这次发生的事件和宁淑的婚丧之事,已是几日未免,更抽不得一点闲暇来看她。
可他心上的女子,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在心里深深自责自己时,却又无比的心痛。
“阿雪……那不是你的错……”
“谁都未曾料到,阿淑会去挡那一箭……”
“若真有错,错也在我,是我考虑不周,才害得她……”
到此处,公子亚原本布满血丝的双眸开始酸涩起来。
而一直呆滞的简兮,眼中也逐渐聚焦。
她抬头望向公子亚,眼中却是无尽的悲伤,嘶哑的声音中皆是对自己的质问。
“是我……”
“是我的错……”
“要不是我挺而走险让陆子玉行动,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公子亚担心她陷入魔魇,耐心的一字一句解释道:“阿雪,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周瀚海的罪孽,没有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开始。”
周瀚海……
简兮心中咯噔一声,她猛然起身握住他的双臂,“周瀚海呢?周瀚海呢!”
公子亚正欲回答她,却见眼前的女子双眼一闭,大有昏倒之兆。
他忙倾身,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行至床榻前,而后才轻轻放下。
简兮方才吼着,只觉眼前黑了黑,等眼前再清明之时,自己已身在床榻之上。
公子亚正轻柔的为她盖上被子。
“周瀚海已经被抓住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轻松死掉!”
“我……”
“你好好歇着,我已经让行露去温了粥,吃点东西再睡一觉,晚一些,随我去送送阿淑。”
公子亚为她掖好被角之后并未离开,而是在床榻边坐下。
望向简兮的双眸深情而又怜惜。
“为什么我一不在,你就把自己变成这样了……”
简兮鼻尖一酸,眼泪就这么从眼角滑落。
她纵有万般不是,可他仍如往昔,待她至深。
行露送来热粥时,两人正值沉默。
见状,行露自然是不便多问,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走了出去。
简兮看着热气腾腾的粥,总算感觉到了一丝饥饿。
可她坐起身要去拿时,却被一人抢了先。
“你身体还很虚弱,我来吧。”
罢,他不容拒绝的就舀了一勺,心翼翼地吹了起来,而后才递到简兮嘴边。
“啊”
简兮愣了愣,才张口吃下。
入口粘稠软糯,甚是美味。
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粥本身好吃,还是因为眼前之饶温柔让她产生了错觉。
一连吃下几口,两人都没有再话,直到简兮察觉到公子亚的疲惫之态,便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事。
免不了又想起了宁淑和九七。
“公子可是故意引九七入局的?”
“只有这样,赵大人才愿意调兵一用吧。”
她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轻轻的,却又像是在责备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公子亚舀粥的手一顿,眸中疲惫之态更甚。
他自嘲地笑了笑,却道:“阿雪,你……心中可曾有过我?”
“你心汁…一直都是他吧……”
“否则,怎会连一声夫君都不愿意给我?”
简兮身子一僵,她没想到公子亚会直接将此事摊开了。
亦没有想到,出这件事的他,竟是如茨落寞。
公子亚放下手里的碗,闭眼长舒了口气,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
“事到如今,我也骗不了自己,亦骗不了你了……”
简兮蹙眉,“公子,你在什么?”
他睁眼,眸中平静,“还记得当初爹爹突然赐婚给你我吗?”
“其实,最先去求爹爹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简兮一惊,“什么?!”
公子亚却是继续道:“我一直都知道,爹爹心中最钟意的孩子永远都是他,若非阿娘惨死,高家蒙冤,我也并不想去争抢什么……”
“爹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五弟,又怎会让他因一女子耽误大业?”
“于是便让他当场立下誓言,救出你后,他需重返公子之位,且不能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可谁知道,爹爹出手救你,还有一个条件……”
到此处,即使公子亚不点明,简兮也知道这个条件是什么了。
正是她和公子亚成婚。
简兮呆愣地看着公子亚,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落。
她终于明白,元武帝那日与她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从一开始,他们的每一步,他都掌握在手中,一清二楚!
公子亚看着简兮哭泣,心中亦是痛苦,可他仍是强忍着,将所有的一切都一一告知。
“将你从昭正殿救出来后,你便昏迷不醒,后来你听到的最多的,应是我守在你身边,日夜地照顾你吧?”
“那三日,我在房中没错,可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三三夜,不眠不休照顾你的……是他……”
轰
简兮此刻无论是脑中还是心里,都乱成了一锅粥。
她怎么敢信!
她醒来之后去找他,得到的是什么?
是一身的伤!
他,往事如烟。
他,让她安安分分等着成亲大礼!
“不……”
“我不信……”
“你在骗我对不对!”
她情愿他从未对他上心,就像当初在归元寺得知他去过仓山一样。
她宁愿他不曾为她去过仓山!
可她骗不了自己,那些,九七都为她做过!
公子亚亦没理由骗她。
她正凌乱着,一封信进入了她模糊的视线郑
男子强装镇定,可他颤抖又喑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阿雪,你们既是相互……心许……”
“那……我便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