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俊七对张蔓晶的观察,张蔓晶绝对是个聪明人。
学习几个月就晋升也有可能。而在主子身边以后,定也少不了钗子什么的赏赐。
还有张俊大和于氏这么多年挣得,粗略的下来,老大一家的身家在一百五十两以上。
而一个家仆的买卖不过几两银子而已。
张明磊又是于氏当仆人后生的,主家看在于氏只有一个儿子的份上也不会为难的。
你说桐城大户人家没那么有钱?
错!
桐城虽然在边关,但有钱的人无论在哪都是有钱的。
以桐城那风沙雪舞的天气,老大一家能这么细肉白嫩,就足可见这主家有钱。
呵!
老大一家,明明有钱,却哭穷到这种地步。
是不想给张家人用吧?
也对,自己辛苦赚的钱,养别人,搁谁都不会愿意。
尤其还是东头张家这样扶不起来的阿斗。
张俊七也还是看在张俊梅和张俊四的份上才愿意忍着。
不说这方面,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消息,连氏一去就举家回来,这实在容不得张俊七不多想。
张俊七拽了拽旁边张俊梅的胳膊,斟酌道:“姐,你别怪我今日说的那些话,我刚刚算了笔帐,大哥他们没有那么可怜的。而且,蔓晶和明磊的样子,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
张俊梅也为之前误会张俊七不懂事而懊恼,本想着小七既主动跟她说话,想必是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小七仍旧对大哥他们存有偏见。
张俊梅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小七,蔓晶从小都是伺候主家小姐的,漂亮剔透点并不意外。且蔓晶小时候长的就好。明磊也是主家公子的书童,与咱庄户人更是天地之差。”
张俊梅只希望小弟听完能放弃偏见,却不想,张俊七还是固执己见:“姐,蔓晶她一看就是个小姐气派,跟一般丫鬟还是有区别的,虽然她故意敛了气质,但以蔓晶的样子,就是…”
张俊七想说就是进宫选秀也是当的起的。
但还没说完就被几声规律的敲门声给打断。
“是谁?”
张俊七警惕道。
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如夜莺啼唱,黑暗中出奇地好听。
“大姑,小叔,是我,我是蔓晶。”
张俊梅给张俊七使了个眼色,才穿好衣服给张蔓晶开门。
那一眼,张俊七自是清楚,叫她别当着张蔓晶的面再说“坏话”的意思。
张俊七无辜地表示她哪有那么坏?
门被打开,大量寒气逼人面门。
看到懂事漂亮的大侄女,张俊梅满心满眼的喜欢,即便披着单衣,也感觉不到冷。
看张蔓晶抱着被子,穿的又单薄,张俊梅忙关心道:“怎这大半夜过来了?也不知道多穿点。”
张蔓晶看了刚从炕上下来的张俊七一眼,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好半天才道:“大姑,我想着让小叔和明磊一起睡东屋,我和大姑睡柴房。”
这是什么意思?张俊七拧眉。
张蔓晶解释道:“明磊和小叔都是男子,我与大姑都是女子,如此才方便。”
得!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张俊七再不明白就是傻子。
“而且,让小叔睡柴房,传出去,定要被人说蔓晶不孝,蔓晶从前习惯了睡柴房,小叔不要推辞了。”
说完径自走了进去。一点也没注意她的大姑小叔那难看惊诧的神色。
好嘛,刚才张俊七还说张蔓晶“坏话”,这会儿,生生地打脸了吧。
看到没,人家姑娘怕小叔睡柴房不好,特意来让小叔跟自家弟弟一个屋。
而且小叔性别男,跟女性的大姑一个屋子会不好。
所以,懂事的侄女就来解决这一问题。
生怕她拒绝,连习惯睡柴房这话都说了出来。
那模样,分明是好吃好喝又长期娇养着的做派。
张蔓菁真是会说。
张俊七此刻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但也绝不能让张蔓菁睡柴房。对大房一家的疑虑先不说。
张蔓菁确实是原主的大侄女,而且赶路也赶了半个多月。
怎么能睡柴房?
再一个,张俊七是女儿身,如何去和张明磊睡一个屋。
以后少不得会对名声有碍。
张俊七不用考虑就做出了决定。在张俊梅一脸对大侄女满意又欣慰的注视下。
张俊七赶忙接住张蔓菁就要落在炕上的被子。
“蔓菁说笑了,小叔皮糙肉厚,睡柴房也无所谓。倒是你,赶路辛苦,还是回自己屋里好些。再不然,就让你大姑陪你一起睡,你也不至于晚上害怕。”
看着笑嘻嘻的张俊七,张蔓菁内心疑虑打消些许。
起初还跟张俊七抢着拿被子,但张俊七这话一出口,张蔓菁顿觉妥帖无比。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做法。
心里竟然对这个小叔印象好了许多。
看来,是她多心了。
因与这个小叔几乎没接触过。之前小叔无视明磊的针对,这一点上,比二叔张俊二还要耐得住性子。
后来,又拐弯抹角地要爹爹掌家。
这家人都以为小叔贪图自家的银子,就连一向聪明的弟弟也这样认为。
但是,张蔓菁觉得这个小叔的意图并不是钱。
掌家才是小叔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太了解这个家了。
没有个好的掌家人,单靠张根生和刘氏,简直是等着吃土。
连氏一去,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这令她对小叔多了几分警惕。
再一想,又觉得自己好笑,一个从来没存在过的人,她有何惧呢?
但是,张俊梅,却必须跟自己一个屋,这才是她今晚来柴房的目的。
而且,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这样四面透风的柴房,怎么可能会自找罪受?
心里这么想,说话间,张蔓菁嘴上还是很自责:“小叔说这就折煞侄女了。侄女是晚辈,又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还谈什么辛不辛苦。小叔是长辈,原就不该睡柴房的。”
听听,这还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说话如此好听还文邹邹。
张俊梅见二人相互夸奖还不肯让步,自忖又错怪小七,一时内疚无比。
两个孩子都是她带大的,她心里怎会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