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跟你进……”去字还没说出口，白小鹄已经顺着晏阙的眼神看到了眼前的楼，正中挂着门匾，写了“如月楼”三字。

这倒还不是最醒目的，最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注意到的，是楼下门口站了好些花枝招展的女子，个个笑靥如花，白嫩的小手挥着丝帕，带出阵阵香味。她们娇媚的声音不停地招呼前来的公子大爷进门，或调笑，或撒娇，光是门口的情景，就是一番热闹。里头不定如何繁花似锦。

白小鹄小脸一阵白一阵红的，不快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朔南的镇上乡下虽然没有这种地方，但城里却是有的。这是青楼，是个很不好的地方，会让人家破人亡！我跟你提过的常大婶，就是教我酿酒的那个，她原本不是朔南人，只因她的丈夫迷上了青楼里的姑娘，不仅花光了家里的钱，还对常大婶母子拳打脚踢的。常大婶受尽苦楚，才逃离那个男人，带着儿子到朔南来生活。她一个女人，带着年幼的儿子，身无分文的，若非乡亲们热心帮忙，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呢。

我从小听大人们说起过常大婶的事，原先还以为青楼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后来跟着廖叔叔进城买药，才真正见到了青楼的样子。就是跟这如月楼差不多的样子，只不过这如月楼更高大精致罢了。明明看着那么华丽的地方，没想到是个削金窟，破坏人家庭的恶魔。就像有些外表看起来很好看的人，实际里面坏的很。”

晏阙有点被逗笑了，说青楼不好便说青楼吧，怎么最后还含沙射影的在说他一般？他本以为这丫头看到是要进青楼，顶多是羞怯、犹疑，怎知她反应这么强烈，十分厌恶青楼。

“是我要上青楼，可没叫你来，你非要跟着来，我又拦不住。你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确实不能去这种地方。我看一路走来你倒是对街边那些小玩意感兴趣的很，不如你去逛逛夜市，我去如月楼吃喝，等我尽兴了，自然会回客栈。”

“你怎不听劝呢，我都说了这不是好地方，你不过是要吃饭，去青楼吃干嘛，刚才我们经过的，多的是酒楼，这如月楼还能好吃过它们去？”

“难道你没听过秀色可餐这个词吗？有美人相伴当然吃起来更有滋味。”

“青楼是个削金窟，吃什么都比外头贵。你还说要找姑娘陪着，那就更花钱了。再被迷惑一番，让你掏多少钱你都愿意，常大婶的丈夫就是被这么败家的。”

“我是西墨国丞相，有的是钱，你觉得区区一个青楼能把我的丞相府败光？”

是了，他可是丞相，确实有好多钱。而且他有权，有的是办法贪污，总归不会到倾家荡产的地步。

“可青楼会把人教坏，一个好人进去，都能变成坏人出来。”

“你不是一直说我是个坏人吗？而且还是人人口中的‘大’坏人，你觉得我一个大坏人，还能怎么被她们教坏？”

“可是……男子去这种烟柳之地，本就不对……”

“你知道什么是对的吗？我如今二十有二，是身心健全的男子，我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该亲近女子。而且我还未成家，不用受家庭的束缚，不会坑害了好女人。你说，我为何逛不了青楼？”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啊……

不不不，不对不对。

“晏阙，你好狡猾啊，你是不是为了甩脱我，故意来青楼的？谁不知道晏相不近女色，我从未听闻你喜欢逛青楼，怎么今晚偏去青楼呢？还不就是让我跟不了你，好借机密谋坏事！”

“又是听闻？你都是听说的，又没亲眼见到，怎知那些听说是不是真的？你觉得我一个未娶妻的成年男子，会不近女色吗？”

“你说的可能有些对吧，但是……反正我是要跟着你的，你最好到别处酒楼吃了算了，大家都消停，否则……否则……”

在白小鹄还没否则出下文的时候，晏阙将双手一背，朝如月楼走去，还说：“你想跟来便跟，如月楼可是青州最好的青楼，这里的花魁娘子美艳不可方物，我是一定要来见识见识的。”

“晏阙你！你站住！你别走啊……你还真去啊……你就不怕被人知道身份后传出你逛青楼的事迹吗？名声还要不要了？喂，你就不能不去吗？晏阙……”

晏阙双眉一挑，他虽然背对着白小鹄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但可以想象，应该是双眉紧皱，站在原地干跺脚，进退两难焦急模样，应该是很有趣的。

此时的白小鹄却没有晏阙想象中的有趣模样，她有犹豫，却也冷静。

也不知那人怎么就这么信得过她，说什么晏阙警觉，怕被他发现有人跟着反而打草惊蛇，便一个人都没派过来，让她一人应付。她既没武功，又没人手，如何看得住文武双全的晏阙？

晏阙能不受束缚的情况下还愿意跟着她去朔南已经很难得了，那个人还叫她查探晏阙的势力……白小鹄苦笑，她太难了……

她相信那人的调查，晏阙一直是不近女色的人，今晚反常地逛青楼，以及他说的那些亲近女色的借口，十有八九是为掩人耳目。这一路她盯着，没见晏阙有其他动静，保不准终于要有所行动了，她又怎能错过。

当如月楼前的姑娘来迎接晏阙的时候，白小鹄也适时赶到。

“别想甩开我，不就是一个青楼吗，本姑娘还怕了不成？反正我今晚是跟定你了！”白小鹄煞有气势地说。

说实话，晏阙以为白小鹄不会跟来，但，见她真跟来了，感觉也不错。

“那就乖乖跟着我，我带你见识见识青楼是个什么样子。”

白小鹄虽穿的普通，但一路都是女子打扮，所以如月楼的姑娘见白小鹄一个女子也要进去，便相拦，还是晏阙赏了银子，她们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