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阙早就预料他们的交谈势必会谈及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曾是北原国的劲敌,在北原国人民心里,他父亲的威信比西墨国皇帝更大,是完全能理解的。可被银铃公主没有预兆地提到,他的心还是颤了颤。
世人都以为他父亲是战死在与北原国的战役中,他应该恨北原国,若想报仇,应该杀退北原国才是。可是他知道真相,他父亲不是死于战场。所以北原国也不能算是他的杀父仇人,公主提起他的父亲,他并没有恨意。
公主不知晏阙的真实所想,以为他神色动容,是因为他动摇了,于是又:“晏相,你凭自己的能力创下了如今的势力,那位置离你只差一步。你如今话的威力和圣旨有何两样?何不让它名正言顺,成为真正的圣旨?”
“我如今这样也挺好,皇上待我不错,我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皇上待你不错?晏相,你可知我国为什么突然提出和亲?”
终于到重点了,这就是晏阙这几来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
“洗耳恭听。”
“你一定想不到,其实是你们皇上先修书给我父皇,提议了和亲。”
“皇上?是他先提出和亲?”晏阙神色一凛,这是他绝想不到的。
“不错,不过他是和我父皇合作做了交易。明面上,是我北原国主动向你们西墨国提出和亲,而且你们皇上要求我到时选婿必须选你。所以你我一来就冲着你,目标太明显,实则这样才正合你们皇上的心意呢。”
“你是做给他看的?”
“是,也不是。”毕竟你长的也实在太好看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亲能不能成功是次要的,他要看的,是你的态度。听你对府上的一位姑娘用情颇深,如果这时让你娶我,你当如何?”
晏阙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出了他的猜测:“如果我非鹄不娶,那就会拒绝和你和亲。可与你和亲关乎两国邦交,若两国能和解,自然对百姓对西墨国是好处。大义面前当舍情,不止文武百官,连百姓也会倾向于和亲的方式,毕竟战争的后果,是百姓受害更多。我若拒绝和亲,犯了众怒,我就成了西墨国的罪人。”
“不错。不过皇上难道就没想过你会接受和亲吗?你若同意与我和亲,那他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如此,你成了我北原国的驸马,你身后又多了北原国的势力,他就不怕自己位置不保?”这一点,公主一直没想通,甚至觉得皇上的想法也太简单了。三思而后行,不就得想想各个情况吗?他就这么肯定晏阙一定会拒绝和亲?
而在晏阙看来,皇上这是看准了他对鹄用情已深,非她不娶了。他想的没错,他一定会拒绝和亲,没有第二种情况,所以他根本不用考虑其他可能性。
毕竟这么多年,皇上总归对他有所了解,用其他的事物威胁他,很难威胁的了他。可若用战争,用边疆的国土来威胁……
那是他父亲辛苦守住的江山,他绝不容许疆土有失。可白鹄亦是比他生命重要,什么都不能拆散他们。
当两者出现矛盾只能取其一的时候,他一定抉择的相当痛苦。
皇上是不是很乐于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他和你们合作,那他许诺了你们什么?”
“不管和亲之事成不成,他都会送我们半年的粮食,另外,”公主得意一笑,“送我们二十车军备。”
晏阙指关节作响,胸口气到不校
一国之君,为了对付他一个内臣,不惜与敌国合作。只是简单的走个过场的事,他竟愿意送给敌国半年的口粮和二十车兵器装备做交换!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可是西墨国的帝王啊,他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皇位,却不顾国家,不顾百姓!
今年南方大旱受灾有多严重,今年的粮食产量必定是历年来最低。这样的情形下,他竟还要拿稀少的粮食送给敌国,而不顾百姓是否吃得饱?
二十车的兵器装备,那可不是数目。北原国已经吃了几次败仗了,他们军资损耗严重,本该是趁他们军资不足的时候趁胜追击,有大败的希望。他却将敌国紧缺的军资送过去,这是帮助敌国来攻打自己吗?
若非公主就在近旁,他一定会克制不住愤怒,把皇上大骂一通!
“就这点好处,你父皇就同意合作了?”以晏阙对北原皇帝的了解,他不是个只贪利的人,他们一定还有他们自己的考量,是皇上都不知道的目的。
公主一笑:“晏相聪明,我和父皇自然还想要别的。我亲自入京,就是想和晏相谈合作。”
“皇上想对付我,与你们合作。你们还想背着皇上与我合作?你们的算盘倒是打的好。”
“我们怎会把皇上的事当回事,我们在乎的,始终是和晏相的合作。合作一事,求的是共赢,所以晏相,你肯定也能得到好处。”
“公主铺垫了那么多,该不会是想帮晏某篡位吧?”
公主眼睛一亮:“正是此意。”
“公主别笑了……”
不等晏阙把话完,公主紧接道:“以晏相之能统治西墨国,绝对绰绰有余。晏相顾虑的事,不过是缺份助力。我父皇愿成为晏相的助力。”她就怕再从晏相口中听到什么拒绝的话。
“你们是外邦,的难听点,你们还是我们的宿敌呢,你们帮我?你觉得我会信?”
“外邦不见得比不过你们朝内的人,你看你们朝内,不还是有不少人在想着怎么除掉你吗?当然,晏相不放心我们也是情有可原。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下嫁于你,我们成了一家人,我们两国自然也是一家人。我作为你的妻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我父皇倚重我,一切会为我着想。如此,我和父皇,还有我们北原国的资源,你皆可用。”
公主越越激动,晏阙却想到了白鹄与琉璃的对话。银铃公主所言,几乎和白鹄之前所想吻合。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就猜中了北原国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