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栩虽然不相信，但是他不能与大着肚子的洛阿姨顶嘴。

洛心悦吉栩说道：“你叶叔叔不仅仅参与了漩涡的研究，还与克隆人有一段故事呢。”

“故事？”吉栩看看叶柯，又看看洛心悦，他们却都将视线落在墙上的某张照片上。照片里，年轻的洛心悦将两个三四岁的小孩抱在怀中，和他们一左一右贴着脸。

吉栩看了很久，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两个小孩并非他和秦妍。

“吉栩，我能够感觉到，虽然你已经揭晓了关于你自己事实层面的秘密。但是你仍然对星岸、漩涡，甚至我和洛阿姨有很多疑问。甚至可能，你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吉栩只能点点头。

“所以，让我来说吧。”叶柯挥挥手，让洛心悦接着去做其他的菜，“我来告诉你，漩涡是怎样改变了和他接触的每一个人。吉栩，你所知道的漩涡，是不是只能传递纸条？”

“是的……”

叶柯低了一下头，缓缓说道：“我给你讲几个与漩涡有的人，以及他们的故事吧。”

吉栩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倾听。

“关于漩涡到底能够传送什么，我跟你讲一讲一对兄妹的故事。这一对兄妹，他们的父母就是漩涡最早的研究者。他们的父母利用漩涡传送来的信息，说服了星岸集团的创始人J先生，得到了他的投资作为研究资金。

“然后我们天南海北地追逐漩涡。他们发现了漩涡是个空间隧道，他们发现了漩涡的另一头是人类的脑液，但是没等他们完全揭开漩涡的秘密，他们就在一次与漩涡的接触中遭遇台风和洪水，去世了。

“他们的孩子，那对兄妹继续由星岸集团悄悄资助着。可谁也没想到，从小的耳濡目染，让那个哥哥在星岸集团的头脑风暴中脱颖而出。他大胆地假设人脑可以像植物的形成层一样连接起来，他还猜测了多维宇宙的样子。所以说，正式他的猜测，成为了星岸集团制造那个让他的父母追逐半生的漩涡的理论技术。

这个故事，吉栩听过一大半，他点了点头道：“漩涡带来的循环。”

“不错，漩涡带来的循环，但是这还没有结束。其实第一个漩涡还预言了另一件事，分别被星岸集团、哥哥和妹妹分别揭开了。妹妹千方百计地想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星岸集团当时的情报部长千方百计要让那件事情发生，而哥哥……他在多次尝试后明白了，漩涡的预报是不会错的。不论他们怎样躲，怎样反抗，未来的事情对于漩涡来说，就是历史，是必然发生的。你越是防抗，它越可能以一种极端的情况发生在你身上。”

“到底……是什么事情……”

“几年之后，终于到了预言的那一天，J先生说服了妹妹，让她自己以平和地方式接受那个预言。其实不算是预言，因为那并不是以纸条形式传递回去的，在第一套漩涡系统的最后一次启动中，螺旋塔上的大脑全部烟消云散了，而这个漩涡除了纸条外，还传送了那个哥哥刚出生的女儿到过去。”

吉栩愣住了。

他见过漩涡，还见过两次，甚至亲眼见过叶嘉良和秦妍轻轻地将手伸进去。但是漩涡传送一个婴儿……依然让他无法想象。

“传送回去的女孩，被兄妹俩的父母收养了。而她，就是那个妹妹。这就是漩涡带给他们家的另一个循环。”

吉栩马上追问道：“那对兄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他们在中部的一个城市里过着平静的生活。他们经营着设计室、花点、书店还有咖啡店。”

他们的生活，居然和眼前叶叔叔和洛阿姨一样！吉栩明白了。他们只是想尽可能地远离漩涡，远离星岸集团。

这时候洛心悦将饭和菜都上齐了，和他们坐到了一起。

叶柯示意吉栩先吃起来，自己接着说道：“第二个故事，就是我自己了。”

他和洛心悦深情地对看了一眼，开始了述说：“我和你洛阿姨从小就是同学，但是到了高中，我们没有在同一个班级。我们两个都那么……腼腆吧，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就这样，差点永远地错过了。”

捧着饭碗的吉栩，突然想起了向真真拍照的场景。走廊上只会对望，不会对话的少男少女。

“在我大学二年级时，我一个人住在这里，结果你洛阿姨突然出现了。她受了伤，完全无法说话，她是在找地方静静地疗伤。那一刻，我只想保护她，我让她住到我家里来，她睡三楼，我睡二楼。”

吉栩笑着看看叶柯，又看看洛心悦，但是洛心悦却笑着回以摇头。

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你洛阿姨的爸爸，是星岸集团的克隆专家。你洛阿姨，是第二套漩涡系统的开启人。”

吉栩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记忆复制了……”

“没错，记忆复制了。第二套漩涡系统的分布要求是，第一个位置给最年长的大脑，第二个位置给一个至少十六岁的成熟大脑作为中继，减少第一个大脑在思维同步时的痛苦。后面再连接九十八个婴儿大脑。为了保证这项技术的秘密不外泄，当年的星岸集团采用了一套非常残酷的管制手段。所有的克隆体，都浸泡过一种控制寿命的药水。而那第二个位置的克隆体，还被人为地弄哑了。”

“所以……出现在这里，和你住到一起的并不是洛阿姨……”

“她，比你洛阿姨小四岁，但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我以为是上天可怜我，将你洛阿姨送到我身边，其实，她是从星岸之环逃出来的。我们一起看书，一起跳舞，一起做饭，我以为就这样下去，我们会自然而然地在一起。然而……她只剩几个月的生命了。她凭借着复制到的记忆中对于我的印象，想过来看看我，却意外地被我撞见，被我带回家，也让她自己形成了独立的人格和想法。

“那短短的几个月里，我们经历了很多。我一边上学一边进入了星岸科研部工作，然后我们一起躲避星岸集团对她的寻找。还有星岸集团的竞争对手，他们怀疑星岸进行克隆人技术，我们还要躲避那些人。她只有几个月的声明，最终还是要离开的。所以她努力让我和你洛阿姨敞开心扉，当了我们的红娘。”

吉栩这时已经完全停下筷子了，他问道：“那后来呢？”

“你知道么，建立过联系的两个成熟大脑不仅复制了记忆，还有其他有趣的效应。首先，她和你洛阿姨可以互相感应，可以共享彼此的视觉、听觉。还有，他们只要凑近了同时进行冥想，可以不借助螺旋塔，直接开启一个通往一天前的漩涡。而她在最后一次的漩涡开启中，被漩涡吸了进去。”

漩涡……不仅可以传送婴儿，连成年人也可以？

“她那是一定在回味记忆中我和你洛阿姨幼儿时的情形。她去了我们三岁的时候，亲手抱了抱三岁的我们，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

吉栩完全明白了。

叶叔叔和洛阿姨每年送花的地方，就是那个克隆的洛心悦最后离世的地方。而叶叔叔想要表达的，是那些离开星岸科研部的知情人，都被漩涡改变了命运。他们如同洗涤了心灵一般，对科学、财富、权利不再眷恋。他们都只想远离星岸，远离漩涡，平静地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