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由四皇子周承年作为钦差大臣,带领的赈灾仪仗从京都出发,前往河南。
天气总是如此反常,有的地方洪水泛滥,积水成灾;有的地方黄沙漫漫,烈日炎炎。
周承玄坐在马车里,扇着扇子,有些酷热难耐,周承年和他坐在同一车厢中,借着他扇过来的风,翘着二郎腿,优雅地哼着小曲。
“四哥,你不热吗?”周承玄疑惑地问道。
周承年眯了眯眼,嘴角微翘,笑道:“感谢六弟的风,不热!”
周承玄堆着微笑,停了手中的扇子,他一想到赈灾的那些事就心烦气躁,害怕自己做不好,不能帮到灾民,又辜负了皇恩,叹气道:“四哥,此去河南祸福难料,我总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不能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
周承年微微一笑,接过周承玄手中的折扇,帮他扇了起来,安慰道:“六弟,出了京都,咱们就算老大了,到河南还要很久,想那么多干嘛,灾粮已经运往路上,能有什么意外?咱们一路上就赏赏景,好好度过这几日的闲适,到了河南有你忙的!”
周承玄抱拳一揖道:“四哥潇洒,佩服佩服!难怪宫里宫外的小姐姐们都喜欢四哥,四哥不仅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性情也是不羁。”
周承年微微一笑道:“六弟,你小小年纪不要总板着脸嘛,笑一笑,等咱们办完差,四哥带你去看宫外的小姐姐。”
周承玄红着脸尴尬地笑了两声。
车队一路南行,行至途中,一名骑兵驰马迎面赶来,来到周承玄和周承年的车厢前报道:“殿下,灾粮在经过河道,漕运时被劫。属下们拼死护卫,已将盗贼尽数杀灭。”
周承年若有所思,面色凝重,说道:“继续按计划行事。”
骑兵领命后飞驰而去。
周承玄心下骇然,疑惑地望着周承年道:“四哥,粮灾还未入河南境内就被劫了,这一路怕是不太平,要不要改道?”
周承年侧首而笑,淡淡说道:“不用担心,灾粮现在很安全。”
“四哥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周承玄问道。
“漕运一直盗贼横行,而且我们的士兵精通陆战,不善水性。所以我特意留了一手,为了保障粮食安全,只能绕道,陆路而行,河道上运的不过是些杂草,掩人耳目而已。”周承年优雅地扇着折扇,悠哉说道。
“我以前只道四哥喜欢舞文弄墨,未曾想四哥竟也精通兵法,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的妙啊。有如此深谋远虑,我这一路都得仰仗四哥了。”周承玄抱拳打趣道。
“六弟谬赞,我还是更喜欢琴棋书画诗酒茶,当钦差是个苦差事,万一出了差错,父皇降罪,你我都难逃重责,不得不谨慎。”周承年淡淡说道。
为了早日到达河南,少出意外,车队又加快了行进的步伐。晚上众人在野地里安营扎寨,等待天亮再出发。
忽然,一群黑衣人从山野中出没而来,营地一片大乱,厮杀声,叫喊声,响彻云霄,又有火光冲天,烧了几顶帐篷。
周承玄在帐篷内,听到外面打斗之声,神情紧张不安,拉开帘幕。几名侍卫护在他的帐篷前,又有几名在和黑衣人搏斗。
一名高手身手矫健,刀法入神,一剑挥下,就是一名黑衣人的头颅。
“飞荀,留活口。”周承玄吩咐道。
那名高手将剑一低,改为拳,打入那黑衣人腹中,又将他扔到后边的几个侍卫面前。
又过了一阵子,黑衣人伤的伤,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几名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跪在营地外的火堆旁,侍卫们端了两个马扎给两个皇子坐了。
“是谁派你们来的?”周承年肃声逼问道。
“我们只是替人消灾,别的不知道。”一名黑衣人淡淡说道。
“不肯招就杀了吧。”周承年将手一挥,吩咐道。
那名黑衣人被侍卫一刀斩下,鲜血四溅。
“你们有什么要招的吗?”周承年逼问着剩下的几名黑衣人,目光冷冽。
几名黑衣人笔直跪在地上,不答话。又有几名黑衣人磕头如捣蒜,慌张道:“大人饶命,我们确实不知道买主是谁。大人饶命啊。”
周承年杀意更盛,眼神寒冷彻骨,轻蔑地说道:“既然都不肯招,那就全杀了吧。”
“四哥,且慢。”周承玄忽然开口道。
“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像这种买凶杀人的买卖挺多的。虽然他们不知道买主是谁,但是他们总归有个领头的,也有盘踞地,顺着线查,应该能查出点啥。”
周承年心中不快,不耐烦地说道:“就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但江湖规矩,买凶杀人不问缘由,六弟估计是审不出什么的。不过既然六弟心慈,愿意放了这些贼人,六弟就全权处置吧。”说完悻悻然走了。
周承玄瞟了眼四哥,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又接着吩咐道:“这些人受了重伤的带下去医治,伤的不严重的接着审问。”
林飞荀领命,让侍卫抬着几个在担架上的黑衣人送给尚医局的人,自己又对着剩下的黑衣人好一阵严刑拷打。
一些黑衣人被抬到了尚医局的营帐中,几个医女看着那些黑衣人,心里有些不爽,骂道:“凭什么让我们给这些贼人看病?你们不是有军医吗?”
那个侍卫也没好气地说道:“我们的兄弟也受伤了,军医和太医要给他们看,你们这些医婆给贼人看病有何不可?殿下有令,留下这些人的性命,你们看着办吧。”
侍卫们把人扔下,气冲冲走了。“姑姑,这些人怎么处理?”一个小医女怯生生地问道。
“死不了就行。杀了我们的人,我们还要替他们看病,什么道理。”中年医女扭头走了。众人看了一下那些黑衣人的伤势觉得这些人死不了,就都离开了。
明初走向那些黑衣人,帮他们检查伤口,清理消毒,包扎,上药……
“大哥,何苦做这些营生?”明初看到黑衣人身上的一条条鞭痕,和刀疤,有些不忍直视。
“我们都是苦命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黑衣人咬着牙,感受着药上在伤口上的丝丝痛楚。
“我知道,你们都是可怜人,背叛组织会迎来无尽的酷刑,但效忠朝廷却可以将功折罪,你们现在都已经被俘,再回去也不太可能。不如将你们知道的和盘托出,还能留一条性命。”明初缠着纱布,温和说道。
黑衣人摇了摇头,苦涩笑道:“姑娘,我们只负责杀人,死了或被俘了,就是一张弃牌。想活,只有任务成功这一条路。”
明初整理药箱,取出一个药丸,送到黑衣人嘴边,笑了笑说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越详细越好,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