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住自己压制许久的软弱。郑合欢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泪水都已经流尽了，然而在此刻却不知不觉的夺眶而出，浸湿脸颊。

她在无声的哭泣，他便静静地陪着。以温热的手掌拭去她的泪水，想要抚平她再无法愈合的伤口。

待心绪平复，郑合欢便抚开霍琛的手掌，从袖中抽出巾帕拭去泪痕。却在不禁意间触碰到了那根剑穗，原本那日之后，她将其从剑端取下，在欲丢弃的那一刻却终究未舍得。也许久了，就会放下，但是她知道现在还未能割舍。

“师兄，你可知道不离是如何平安的被送出来的。”

“据说，是他与最后与韩王做了交易。”霍琛知道她其实是在问那人。

鼓起勇气，郑合欢抬头看着霍琛，继而问道“师兄可知是什么交易？”

“......”

“据说原本韩王准备将郑家满门抄斩。而后来又决定郑家的杀虐止于郑国，而条件便是张家需要终身效忠于韩国，即使韩国灭了，张良也要终身辅助留存的韩国王族后代，不得背叛。”霍琛基于此事也是万分钦佩，她也应该知道真相，而且，她也一定会知道，那便无需隐瞒。

郑合欢不恨他，却难以对此释怀，也许是潜藏的埋怨从未拭去过。

而他其实并未负过自己半分，他真的自己跳下了暗无天日的深渊，换得自己堂堂正正地活着，换得郑家坦坦荡荡的处于乱世，换得世人不再污蔑唾弃郑家。

在他所有梦都破碎的那一刻，他竟也未曾失言，他依然在保护她的性命，守护着她未来安稳。

这样的他，又如何怨恨得起来，他何曾亏欠过她。

然而，两个都在以性命守护过对方一切的人，又如何计算的了得失。

“他现在可还安全。”

“张家根基稳固，他暂且安全。”

郑合欢终究是无法他的安危置之度外，心中无法舍弃这一份牵挂。

“师兄，冯家愿意庇护我郑家的条件是什么。”生逢乱世，弱肉强食，郑家要想生存就必须背靠强权，郑合欢知道自己必须屈服，为了自己保护的人和守护自己的人。

“如今秦王正值壮年，但是各位公子也在不断扩张势力。今主终究会老去，新主必定上位。朝堂势力风云诡谲，而冯家不愿卷入朝堂站位博弈之中，一是会得罪今主，二是太过冒险毁去冯家百年基业。所以冯家只愿做直臣，将来可不受波及，保住冯家基业。而前朝与后宫的联系本就无法斩断，后宫之中，云妃无所出，这便向王上表面冯家孤直的契机。”

“所以将我收于冯家羽翼之下，便是冯家于我姐姐得以联系的契机。支持一个无所出的妃子，便是冯家不为今主忌惮的最有效的途径。而我姐姐背后无母国前朝亦无所依，便是后宫之中最易控制的人。”

“冯家大人，当真是会算计，冯家至少能再富贵百年，封荫耀阻，人杰辈出。”

霍琛又岂会听不出郑合欢话中的讽刺之意，但是她终会答应，那之前种种都是无关紧要。

“师兄，我答应冯家的条件。我合欢可以至此效忠于冯家，只是冯家日后也不要阻挡我郑家富贵才好。”既然迫不得已重新卷入朝堂，那自己便不能坐以待毙，求人庇佑，任人摆布。

唯有自己势大到足以叫人忌惮，那可以真正的掌控自己的生命，可以庇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霍琛知道她不会就此甘于这样受人庇佑，受人掌控。也许真的有一日，她会成为能够与冯家相制衡的存在。

冯家不会她这一辈子的归宿，她，冯家也禁锢不了。

“师妹，我伯父已经承诺将收你为义女，给予你冯家的荣耀。若是你愿意，明日就可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