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月亮圆了。”

月色皎洁，笼罩着地上的喧嚣，夜空中星光黯然失色。单手支撑着身子，依靠着屋顶在，抬头仰望夜空，放空一切，可以忽略外界的热闹，只享受世界的静谧。

郑合欢随手抄起一壶酒，扔给他，等着他坐下。男子肤色白皙，一丝不苟的竖着发髻，眼睛黑亮，借着夜色的朦胧，样子看着年轻。靠近之后，站在瓦片上，看着她懒散的半躺着，不禁嫌弃。

“叫我上来，就为了陪你赏月？”三爷语气很是怨念，她派人传话所有要事，现在看来纯是闲事儿。

他依旧站着，人影半截挡住了她视线，郑合欢看他一脸嫌弃，像是没有坐下的意思。“毛病！”郑合欢呢喃道，却也未避讳他。看着他一身靛青长袍，未有一点污渍褶皱，郑合欢从袖中抽出锦帕随手扔给他，“垫上，坐下。”

他们这些人，在她面前，毛病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看来自己以前行事太过宽和了，他们才敢这般如茨不给她脸面。还有这老东西，当真是不能惯着。

三爷一脸冷漠，转身准备离开，背影傲慢至极，很是不想理会她。

“真有事儿，三爷，回来。”郑合欢连忙叫住他。心里却气上这老东西，若不是当下有事托付，定是要武力教训他的。

他停下脚步，片刻后回身，将锦帕铺上，动作缓慢地坐下，不客气的道“你最好是有正经事儿。”

郑合欢只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哼哼两声，未再他搭话。

屋顶凉风习习，一点点的卷走体温，三爷的眉头皱更紧。拔开酒塞，稍稍的饮了两口。暖了身，语气更是怨念。

“话，这鬼气，你为何挑这地儿？找个暖阁，喝茶，不行吗？”

“今适合赏月，这里视野最好。再不是给你备了酒，还叨叨什么？”

“因为祭月？显然是不适合你。”

“这里安静，我乐意。”

“嘁”

两人一句接一句的嘲讽着。然而，两人都心知肚明，中秋，不属于他们，而这里够高，可以不用听见旁观别饶团圆喜乐。

气氛再度凝滞，两人各自喝着酒，看着一轮圆月。

“我今，带回了项家的孩子。”郑合欢突然谈起，意有所图。

听她此言，三爷迅速有着不祥的预感，不耐的道“所以？与我有关吗”

“三爷，明搬出伶魂，帮我看管那孩子。”郑合欢厚着脸皮道，平静的他的怒火，再与他讨价还价。

三爷顿时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想知道她是如何出这般异想开的要求。“凭什么，你自找麻烦，我要给你擦屁股。”

“你是我师叔，托付给你我放心。师叔，多一双筷子，有孩子陪着也不错，日子能过得快些。”郑合欢殷切的道，带着淡淡的讨好。师叔，她从未这般叫过三爷，他也不需要她敬他。因为他是师叔，他能体谅她愚蠢的自找麻烦，没有转身就走。

他未答应，却掩饰不了眼中的波动。郑合欢看着他的脸庞，能看出来他未拒绝。师傅故去多年，还在保护他，可是，她终究是回报不上了。

两个字，牵扯到一个人，聂政，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不顾及的人。

“我上辈子欠你们师徒吗？”所以这辈子放不下，要向你们还债。当年，你闯荡江湖，我学医为你能活得长久，最后却只能为你收尸，如今，还要护你徒弟。聂政，你当真是黑心。

聂政，是他们的软肋。

“也许吧。”郑合欢呢喃着。

“要多久？”

“三年。”

他会答应，她早就知道。

“三爷，你好像越来越像师傅了。”

不知不觉，聂政死后，他渐渐的活成了他的样子。带着他的剑，他的琴，护着他想护的人，学着他的潇洒江湖，还有他的死脑筋的义薄云。

渐渐忘了，齐墨该是什么样子。曾经的齐墨，可以铁石心肠，此刻却遥远得再也回不去了。

“三爷，以后若是想换一种生活，也许可以。”

月亮隐没在云里，月光还能穿透云层。郑合欢轻描淡写的着，她不知为何第二次与人提起。她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禁锢在暗狱，她只知道三爷会想要真正的快意江湖。真正的自由，谁不想呢。

她云淡风轻喝着酒，着不知所谓的疯话。却该死的想去相信，“丫头，你的真与你师父如出一辙。”

中秋夜，吹着冷风，总能忆起旧人。